苍耳远行——2017年中山大学郭汝菁毕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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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远行——2017年中山大学毕业记

作者参加曼大志愿活动之学钉花圃

故事再说到现在,我已经在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念完了最后两年本科,来年将在牛津大学修读应用语言学硕士。这是国际翻译学院和曼大在英文系上的“2+2”联合培养项目,毕业时获双方本科学位。在曼大我读的是语言学与影视研究,两个专业的课相差不少,影视研究的学习出于我对传媒的兴趣,语言学仍是主业。

这一次是我比较系统地读语言学,教授们的研究领域各不同,语言背景也不同,来自挪威、德国、西班牙、意大利和英美的教授,和来自更多地方的学生一起,将如空气一般日常的人类语言当作一门与其他众多学科互通的科学来研究,涉及音系学、类型学、句法学、法律语言学、心理语言学和社会语言学等,当然时刻有写论文、做报告、开展社会调查和考试的煎熬,然而这是做学问得快乐的本质。

语言学是一门和人的日常生活、国际交流都息息相关的学科,它使我不限制在教室里。在曼大的两年间,我曾和一个来自罗马的学Chinese Businese的硕士姐姐成为语伴,练习我的第二外语西班牙语的听说能力(小姐姐的母亲是委内瑞拉人,说西语)。我也做过一个伊朗籍airbnb房主的中文家教,还参加了曼大孔子学院一对一buddy项目与汉语角。海外学中文的热潮近几年有增无减,并且有一定的低龄化趋势,以英国为例,千万英镑的财政资金将投入小学普通话教育,欧洲第一所中英双语学校,肯辛顿韦德学校也落户伦敦,今年将招收第一批幼儿园与学前班学生。对学习语言学(尤其是应用语言学)的中国学生来说,看见了一种机遇,一些未来的可能性,同时又兼了自豪之情,鼓舞了学术研究的毅力。

毕业的这一年,我在大曼城区一所中文学校当助教,学生大部分是华人移民第二代,虽然他们的母语已不再是中文,父母们仍有意识地坚持中文教育,是双语及多语主义的实例,也是海外华人群体的一种共通意识。也是在做助教的过程中,我慢慢写出了二语习得里关于语码转换一题的研究计划,递交了牛津应用语言学硕士的申请,收到了录取信。其实学问并不尽是阳春白雪,它来自人的生活,又赖于人对自己心智潜力的激发,有平凡,有不平凡。

在曼大,社团活动也很活跃,去过几个当地社团,最后还是对曼城华人学生学者联谊会感情较深。加入曼城学联宣传部以来,和学联伙伴一起举办了中国文化节和全英春晚,这样人在国外,但是同胞联系一直没断,好像风筝节上用一只手同时放飞的风筝们,好风常来。也因为在曼城学联管理了1年的微信公众号,操练了一把新媒体“主页君”的技能,得以继续我传媒方面的兴趣,来年也将在全英学联下的《英伦学人》编辑部担任编辑。去年暑假我曾在广州《南方人物周刊》做实习记者,回英后仍线上参与了国内记者的一些专题报道,终于有了一点认为自己坚持了传媒兴趣的底气。

在志愿活动上,所幸也能如此。Manchester Leadership Program是曼大的一个品牌项目,和大曼城区许多社区组织和志愿协会合作,鼓励学生对这座城市献力,包括市容建设、社区人口调查与服务、中小学交流与基金筹募等。参与项目的那一年,我把重心放在与绿化及环保相关的活动上,学了许多园艺与木工技能,对城市市容建设有了直接的了解,偶尔经过某条街,还能认出自己围出的花圃。打破象牙塔,大学与它的城市互助互进,是我体验到的这座工业革命第一城特有的高效与严谨。

在我即将离开曼城的时候,5月22日晚,曼城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人群中的恐慌立时淹没曼城,但更强地淹没过恐慌的是曼城市民互愈与自愈的能力。警方于全城戒备、搜查,严防二次恐袭,献血的队伍排起,醒目的红色募捐箱挂出,市中心圣安广场上积聚起气球、花环、蜡烛和肃穆的默哀气氛,人们在皮肤上画了曼城市徽蜜蜂图案,英国老牌连锁书店Waterstones门口立起标牌呼吁团聚力量,正如参赛者们在恐袭事件过后如期举行的曼城马拉松上说,“We don’t run away from terror。”这又是这座城市的坚韧。城市气格对一个人的正面影响,自然也是大学的意义。

这4年我确实像苍耳,走了又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亚欧大陆的东南端跨过了英吉利海峡。如今回头看我,远一点的我,近一点的我,没有完美的我,没有静止的我,只有更饱满的我,只有更加会意生命之可贵的我,不可辜负是青春。

作者简介:

郭汝菁,闽南人,喜文学、旅行、侯孝贤及未曾尝试过的新事物(虽太阳底下大抵没有新事物),恶自大、附利、传销及无意义的老封建。大学以来常负笈,跨亚欧大陆。当年还是个角亭檐飞的花花蝴蝶,英国文学、新闻传媒、西班牙语,四处择而学之,花蜜兼蝶粉四散。如今在语言学半路出家,道行甚浅,企盼在日常话语交际中汲取学术研究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