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与傅自得曾因一次邀游而在泉州留下文苑佳话。南安九日山奥衍明秀,自古为士大夫探憩登高之所。绍兴二十六年(1156年)七月,朱熹同安秩满,八月在泉州府候批书。此时的傅自得闲居在泉州家中,遂载酒相邀朱熹登游九日山,再泛舟夜游山下的金溪。
两人的这次憩游留下不少题咏。《丰州集稿》 录有傅自得的《思古堂》《九日同朱子泛舟金溪》等诗作;朱熹则有《寄题廓然亭》《石佛岩》《知郡傅丈载酒幞被过某于九日山夜泛小舟弄月剧饮》等。从这些诗赋当中不难看出,两人在游玩时枕流漱石,将酒啸月,至真至性,同时也惺惺相惜,相交于情,相随于义。在游金溪后,傅自得写下了令人心旷神怡的《金溪泛舟记》,文称:“绍兴丙子八月十一日,携酒襆被,谒朱元晦于九日山。向晚,幅巾黎杖,相与徜徉于金溪渡头,唤舟共载,信流而行。老蟾徐上,四无纤云,两岸古木森然,微风摇动,龙蛇布地,溪光山色,随月照耀;远近上下,更相辉映,殆非尘世境界……”借着这篇游记,我们又能回到那秋风乍起,“影触浪以时动、形随风而屡迁”的游溪画面当中,与两位历史贤者共同挥洒荡荡古风。
“惠泉”之水 据传有袪病奇效
九日山下有延福寺和昭惠庙,一佛一道,皆为历史久远之所。延福寺始建于西晋太康九年(288年),旧址在丰州庙下村,唐大历三年(768年)移建九日山麓。唐咸通年间重建寺内大殿时,相传乐山仙翁李元溥用神力运杉,助力建殿,所以新建大殿取名“神运殿”。古时延福寺二、三道山门之间有一放生池,是南宋延福寺住持慧邃禅师为备善信、香客放生而开凿的。现为天王殿前方广场。
昭惠庙在延福寺的东侧,原为“灵乐祠”,是唐代延福寺住持感念仙翁李元溥无量功德而建的。昭惠庙内原有一尊“肉身佛”,据说其本身为宋代元丰年间泉郡巡辖官陈益。但因历史变迁,肉身佛今已荡然无存。如今所见的昭惠庙也是2005年复建的。宋绍兴元年(1131年),慧邃禅师力主祈谢供品易荤为素,是谓佛门“水陆会”。慧邃禅师还在昭惠庙左侧兴筑“水陆堂”,既供民众祭祀,又不打扰佛门清静。水陆堂也是九日山“三十六奇”之一,但今已无觅。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昭惠庙前,古井“惠泉”依然在。此井有双眼,里面的古井磐保存完好。唐咸通十年(869年),此地有泉喷溢而出,泉水清冽甘甜,古时百姓取此泉水和药煎服,据说有袪病奇效。延福寺僧人于是凿井储水,这才留下了这古井。现在井旁还有“惠泉”二字,刻在一块岩石之上。
观察使陈洪进 在山顶造佛
九日山西峰绝顶有座石佛亭,亭里端坐一尊天然岩石琢成的阿弥陀佛像,这是九日山“三十六奇”之一,世称“石佛岩”。九日山现存最早的一段石刻便与这石佛有关。该石刻位于石佛亭东侧岩壁上,为纪事石刻。文云:“太师陈令公,大宋乙丑年镌造石(像)阿弥陀佛。住持沙门贤播记,寺僧首惟峭。”刻于宋初乾德三年(965年)。据介绍,这是九日山延福寺住持贤播为漳泉观察使、检校太师陈洪进镌石佛一事而刻石记录下来。从而也证实九日山上的这尊阿弥陀佛石像为陈洪进命工匠镌刻的。佛像高7.5米,肩宽1.85米,跌坐莲花座,袒胸盘足,双手拖放膝上,衣褶深密,神态安详,是泉州较早的石刻造像艺术珍品之一。
陈洪进为何在九日山上造石佛像呢?据文献载称,北宋乾德三年(965年)“县邑多火灾”,为禳压火灾,陈洪进于是倡镌该石佛。不过,也有耆老相传,陈洪进之所以要造石佛是为自己消除业障。陈洪进行伍出身,由留从效手下的一名小兵,一路升迁至漳泉观察使、检校太师,除了靠战功以外,权谋之术也少不了,手上不免也沾满敌对势力的血。为求心安,故而镌造了九日山石佛。另据《泉州府志》所载,陈洪进有一女儿因怨恨他杀孽太重而遁入空门,陈洪进劝阻不住,只好在泉州城北隅松湾古地兴建千佛庵(后改名崇福寺),让削发为尼的女儿于此诵经礼佛。
其实在五代至宋初,泉州城的几代统治者对于佛教都是很亲善的。比如“开闽三王”礼僧拜佛,好谈佛理,曾举行隆重仪式迎请佛经入泉州开元寺藏经楼;留从效则于后周显德年间(955年—959年)“以别墅南园为寺,号南禅,舍田庄九百石”;王延彬、陈洪进也都有舍田入寺之举。所以,陈洪进在九日山造佛,也不算出乎人意料之外。
九日山的石佛在南宋还多了一段故事:南安县令王广翁自称他在出任县令前,曾梦登一座山,上有石佛像。到任后,登游九日山,竟见石佛亭里的佛像与梦中所见完全相符。宝祐戊午(1258年),王广翁令工匠将石佛亭修葺一新,并在九日山西峰东麓的石刻群上层刻石为记。该石刻云:“邑令王广翁,癸丑集注前一夕,梦蹑山椒,上卢石佛。暨抵邑,山行访古,恍与梦符,遂令工饰而新之。时宝祐戊午、夏五谨识。”王广翁的这段梦佛遭遇,也为九日山石佛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记者 吴拏云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