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电话从哪里打来?
北青报记者调查发现 有商家明确称可提供多种号码接入
专家提示用户可下载安全软件拦截骚扰电话，或开通防骚扰来电提醒 供图/视觉中国
继170、“400”之后，很多网友吐槽，近期很多95字头号码以及外地固定电话号码的骚扰电话打来，令接听者不胜其烦。那么，这些骚扰电话是如何打来的呢?
现象
一天接到多个“95”开头来电
“这个95开头的号码是什么东西，天天打电话，真的毛了?!”日前，网友“蟹老板”在微博吐槽的同时，贴出自己手机的截屏图片，其最近通话显示，当天上午10:50，中午12：20以及下午14:29分别有号码为9577****、9506***、9514****的三个未知电话，而头天还有另一个号码为9578****的未知来电。
另一位网友也在大型平台上发帖询问：“前段时间常接到9521开头的电话，基本全是骚扰电话，列入黑名单没有接过，有时一天几个，例如952101**、952103**，等等，大多数8位，有时9位。而且这个号码打过来时也没有区号前缀，例如021之类，猜想这个应该是改号的号码。请业内人士能否解释一下，这个类型的号码如何形成的，是改号的号码还是真实的，谢谢了。”
此外，还有多位网友反映，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接到显示为外地的电话号码，而且不少还是座机。“0831-89*****宜宾、四川;0516-839*****徐州、江苏;0510-819*****”用户李女士随手翻开自己近几日的来电记录，显示有好几条这样的陌生来电。用户冯先生也表示，自己最近总接到外地座机来电，辽宁鞍山、广东深圳、云南曲靖……不同省市的陌生号码，隔三差五的接到，内容无外乎是推销房屋、银行贷款、理财产品等。“第一次接到外地座机来电时，还以为是哪位许久不联系的外地朋友，接听后却发现是推销房子的骚扰电话。”冯先生表示。
追访
回拨号码均无法接通
“95”开头的电话到底是哪里打来的?昨日，北青报记者尝试回拨了一些网友提供的“95”开头的号码，大部分为无法接通或是号码不存在，极个别接通后为电脑客服总机，但拨0转接人工则没有响应。
这些来电真的都是外地打来的吗?昨日，北京青年报记者也尝试回拨网友提供的若干号码，发现有的提示电话已停机，有的提示为空号，有的一拨就断根本打不通，个别拨通但长时间振铃并无人接听。
一位山东网友介绍，出于好奇曾问打来电话的“推销员”：“卖本地的楼为什么用外地号码来打电话?”对方表示，“这是从我们内部系统打出去的，对方显示的号码都是外地的号码，系统设置就是这样的。”
对于类似的异地骚扰电话，相关业内人士分析认为，一些来电显示的外地座机号，大多并不是真实号码，也不是传统的固网电话打来的，而是电脑自动拨号，然后“随机显示一个号码，随机变，查都没法查”，上述人士表示。
解密
技术手段伪装“9”字头来电
有业内人士指出，“95”字开头的号码从号段发放的初始源头来看，应该是经过审批、发放给具有一定资质许可的增值服务提供商来使用，其使用范围类似于400服务号。
某省通信管理局相关负责人指出，这是一项正常的许可，码号资源是归国家所有，如果要是有相关的企业或者企事业单位提出申请“95”开头的号码，要到工信部进行行政许可申请，并到相关的地方省/市主管机构进行备案。
“真正9字头号段的使用范围类似于400企业服务号，同时具有相对更严的资质要求，因为9字头相比400功能更强。”另有业内人士告诉北青报记者，一些网络电话实际上可以通过改号等方式显示任意号码，因此不排除一些骚扰电话使用了技术手段假冒号段，伪装成9字头来电，目的恰恰在于博取接听者的信任度。同时，也不排除个别增值服务商拿到相关号段后，将其中部分资源转授与其他相关企业使用，这些企业可以在原本的比如6位号码后续加尾号，上述人士举例指出，“比如后缀增加2位，就意味着有100个临时号码可用”。
调查
呼叫中心提供各种来电号码打包服务
另有业内人士透露，不少用户接到的所谓骚扰电话是通过呼叫中心拨打出来的。至于接到不同地区座机拨打的骚扰电话，其实与呼叫中心的模式有关系，“呼叫中心是很多线路通过计算机网络进行综合调度，不断调用不同地方的线路，有关部门也正在研究如何治理这种模式的骚扰电话。”
北青报记者在采访中也发现，除了以往已被消费者较为熟知的“改号”显示方式，目前在网上售卖的一些呼叫中心解决方案中，有“系统”商明确号称可以提供多种号码接入方式：可“实现全网线路接入，号码自由选择，满足企业各种接入需求”，而不同的号码接入方式，对应的是不同价位的方案套餐。
在其中某系统的宣传页面中，显示可提供“多种套餐、按需付费”，分别包括固话、手机号、400号码、95号码、96号码等等，价位由低到高、最低“单次展示成本低至几分钱”。
北青报记者昨日联系到一位网络呼叫系统的销售客服。客服表示，400、800的号码目前不能提供，能够提供的只有固话和手机号两种形式，其中固话号码的系统使用费价格更低。“号码资源都是有限的，手机方式要贵点，技术也要复杂些。”该客服同时表示，类似系统也可以说是一套软件，“我们给你账号，在线登录后，打电话、统计分析、座席管理这些功能都有。”
其报价显示，这一简易呼叫系统的费用主要包括三部分，一是系统使用费，也就是座席费用，按座席规模，每座席每月220元;二是通话费用，固话方式每分钟报价0.1元，手机每分钟报价0.15元;三是外呼号码的“租金”，每个号码最低每月20元，手机报价高于固话，具体价格“详询”。
另一家以拨号软件为主推产品的公司客服则表示，“如果想做网络电话推广，我们可提供软件，合作公司提供线路。相当于您这边打出去的号码是用第三方的，不是您自己的号码，然后接入到我们的软件里面来。”对于所显示的号码，该客服表示，公司开发的拨号软件通过云端数据传输，不显示号码，客户无法回拨，是专门为需要推销产品公司“量身定制”的。报价方面，该客服举例称，假如一家公司有10个推销人员同时拨打，按人头收费，60元一人，一个月费用是600元。
举措
电信企业要严控码号资源
12321网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报受理中心的数据显示，今年7月份,举报中心共收到举报涉嫌骚扰电话6.3万件次。其中内容为贷款理财类、违规催收类和房产中介类的举报信息居前三位，占比分别为30.9%、21.0%和14.0%。
对于骚扰电话的治理，监管部门已在不断强化举措。日前，工信部、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等13部门印发《综合整治骚扰电话专项行动方案》，决定自2018年7月起至2019年12月底，在全国开展综合整治骚扰电话专项行动。
据介绍，此次出台的《方案》对于强化运营商责任，严控传播渠道方面也做出明确规定。其中包括对于“95”“96”“400”等码号资源，各基础电信企业要按照“谁接入谁负责”的原则，严格语音线路和用户资质审查，规范资源使用。
支招
可开通防骚扰来电号码提醒
独立电信分析师付亮认为，从行业监管方面来看，鉴于骚扰电话的号码号段特征逐渐弱化、呈现分散化的趋势，因此建议相关主管部门更多从骚扰电话的拨打者，以及受益者两方面着手，相比从号码所属来锁定违规者而言，更便于能够准确地识别违规营销的真正源头。
普通用户怎样做才能尽量减少被骚扰甚至被损害?“既不要盲目拉黑，也不要盲目轻信。”相关业内人士建议。
另有专家指出，对于普通用户来说，接到骚扰电话首先可以及时举报。其次，可以考虑采用相关的技术和服务加以屏蔽。目前市场上不少智能手机已有标记及识别功能，一定程度上可以提示部分可疑电话;同时用户也可通过下载安全软件，来对骚扰电话进行拦截;还可致电运营商开通防骚扰来电号码提醒;“更重要的是提高安全防范意识”，相关专业人士强调指出。
专家观点
骚扰电话号段有阶段性特点
对于异地号码的营销或骚扰电话近期有相对增加的网友感受，独立电信分析师付亮表示，除了改号显示的可能性之外，如果确实是通过传统固话或手机拨打的电话，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电信资费降低的同时，也使得部分营销商拨打异地电话的成本降低了，这也可能是以往异地号码骚扰相对较少(因为长途、漫游资费相对较高)，而目前这类电话有所增加的部分可能因素。
此外，9字头号码是否也已陷入骚扰电话的可疑范围?对此付亮指出，以他的观察来看，尚未有明确的数据包括明显的个人感受，来足以支持做出这样的判断。
付亮指出，骚扰电话的“发展”也有阶段性特点。此前，400开头的电话一度是骚扰电话的多发区，不少企业或者营销商利用这些电话来推销。后来工信部以及运营商大力加强了对400的监管，并多批次对确有违规的相关端口和号码进行关停封号，近两年来“400”号段的骚扰营销已大幅减少。
而170/171也曾是骚扰电话甚至诈骗电话的重灾区，而伴随实名制的严格执行，以及用户的认知度提升，170/171号段的骚扰电话也在逐渐减少。
付亮认为，此前相对集中的400、170等号段的骚扰电话问题，在多部门的联合治理之下已有不同程度的减少。另一方面，以往低资费新号段已不再具有相对的成本优势，所以“营销商”更多使用了通信运营商市场回收再投放的老号码，这也是类似骚扰电话不再具有明显号段特征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组文/本报记者 任笑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