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伟的“人生攻略”“被演戏耽误的运动员”

北京青年报

“被演戏耽误的运动员” 爱读书的“文艺男” 喜欢乡下生活

梁朝伟的“人生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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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13年后,梁朝伟与马楚成导演合作的“攻略”系列第三部之《欧洲攻略》将于本周五上映,这是梁朝伟继《一代宗师》后,时隔5年再次挑战动作片。

一双比海更深的“电眼”,几部经典的文艺片,让梁朝伟成为“文艺片男神”,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梁先生。梁朝伟像是一个纯净的多面体,哪一面朝向阳光,都会反射出绚丽光芒,只不过,他却比别人更懂得如何隐去。

早年的演员生涯,梁朝伟以喜剧知名,《东成西就》中,他嘟着一张“香肠嘴”让人忍俊不禁;《小鱼儿与花无缺》《鹿鼎记》中,他则顽皮卖萌,乐在其中,金庸先生也说过,自己最认可的一版韦小宝就是梁朝伟版的。

生活中的梁先生则是爱运动、爱美食、爱自然,畅想着“天人合一”的状态,他像大多数悟道高人一般,过着“隐居”生活,纵使江湖上虽然一直有他的传说,他却藏匿云端、神秘莫测。

不过,梁朝伟并非刻意为之,他只是想 “平凡”一些,这个质朴的愿望反而让他在这个喧嚣的时代中显得特立独行:“我不觉得我自己神秘,但是我不太喜欢高调,因为我本身工作已经很高调。平常我自己就喜欢做一个普通人,不喜欢被人家看,不想是大家的中心,因为我出来做什么都是人家的中心,看着我。平常我就想做一个普通人,大家不要用那种眼光去看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从CCTV6走向CCTV5”

飞人乔丹因为今年获得奥斯卡小金人而被网友戏称为“从CCTV5走向CCTV6”,梁朝伟则与他相反,是“从CCTV6走向CCTV5”。

今年5月20日的一则消息,让梁朝伟突然出现在体育新闻里,原来他在香港维多利亚港结束的春季帆船赛中获得参赛组别亚军,月底还代表中国香港参加了2018年龙级帆船欧锦赛。梁朝伟参赛的龙级这个船型是1929年设计的,属龙骨船一类。龙形帆船的帆上为一“D”字,为Dragon之字头。船身最长处为8.9米,最宽处为1.9米,吃水1.2米,帆的面积为22平方米,船身重达1700公斤。

比赛中,龙级帆船由三名运动员驾驶。1948年至1972年,龙级曾7次列入奥运会帆船比赛项目,但后来逐渐淡出奥运家庭。龙级在欧洲皇室贵族中非常流行,在英国,没有爵位都不好意思玩这个级别的船。

能拿体育比赛项目奖牌,梁朝伟称不过是“好运气”,其他人则是与有荣焉。刘嘉玲就评价说:“听朋友说他很有天分,可能因为他做事专注,而且从小到大都喜欢海和水。在匈牙利有百多艘船比赛,他也拿到第30多名。”

而事实上,除了帆船,他也精通冲浪、滑雪。刘嘉玲还曾在微博上分享了梁朝伟滑雪的视频,视频中梁朝伟动作帅气,一路沿滑雪赛道直贯而下,非常炫酷。

听到被称为“被演戏耽误的运动员”,梁朝伟笑了:“这个是开玩笑啦,我很喜欢运动,我想很多人都喜欢运动,毕竟演员才是我喜欢的工作。”

谦虚之后,梁朝伟也承认自己是“运动达人”:“我所有运动都喜欢,比如乒乓球、羽毛球、爬山、脚踏车、划艇、帆船、划龙风帆、划水、滑雪……反正我整天都在运动。”

合作《欧洲攻略》时,运动也是梁朝伟和吴亦凡的一个主要话题,吴亦凡说:“我们经常聊天,梁先生很喜欢滑雪、冲浪,我也喜欢滑雪,但不会冲浪,他就跟我说你要来香港,我带你去冲浪。我们还聊滑板车,我最近老在玩电动滑板车,刚好他也在玩,我们就聊哪个车好,哪个型号是最好的,他非常童趣,非常喜欢运动。”

林子祥也说和梁朝伟在运动上有很多共同话题:“比如我们都喜欢开车,他还喜欢滑雪,不过这个我不行。”

《攻略》系列的“不二人选”  文艺片拍久了想轻松一下

既长得帅,又有运动细胞,也难怪马楚成导演会将梁朝伟视为“攻略系列”的不二人选,在《韩城攻略》拍完13年后,再拍《欧洲攻略》时,仍会去找梁朝伟:“最早拍《东京攻略》我第一次找他的时候,我脑海里就觉得只有他最适合,然后我就苦苦哀求他。拍完之后我觉得还是他最好,最好的东西没必要换,所以,除非我们两个老得不能动,否则都希望往下走,在《欧洲攻略》后再拍第四集、第五集。”

《欧洲攻略》中,梁朝伟继续扮演风流不羁的林在风,梁朝伟形容这个角色是:“他外表常常玩世不恭,但其实是一个心思很细密的人,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计划,都心里有数,但是外表永远不让你知道。他还是个很爱漂亮的人,很喜欢耍帅。”

显然,这是个身手了得、潇洒英俊的“雅痞男特工”。而对于为何近来频频出演喜剧,梁朝伟表示,其实喜剧抑或文艺片,他都喜欢,“有些时候如果拍文艺片的时间长拍累了,就很想拍一些喜剧轻松一下,我就是这样的心态吧。其实我觉得演员什么东西都希望尝试”。

虽然《欧洲攻略》中有喜剧元素,但是演起来并不能松懈,因为这是一部特工动作片,就算是像梁朝伟这样天天运动保持能量的人,也会生出疲态。马楚成导演夸梁朝伟就算演喜剧,“电眼”依旧迷人,“我觉得他的眼睛是没停过电人的,一天24个小时,他却能保证25个小时都电力很足。我们拍戏电不够的时候,你管他借一点电用一用,灯就开了,马上有电。”梁朝伟笑着回复说:“通常到凌晨两三点就没有电了,那个时候就跟导演说,大概要收工了。”

相比于文艺片的沉重,拍喜剧显然更让梁朝伟愉悦,也更让他讨人喜欢,杜鹃称赞梁朝伟“戏里很萌,戏外也很萌,萌得非常帅”。吴亦凡也说梁先生有亲和力,像个大哥哥,喜欢照顾人,非常有耐心,敬业且专业。

就算拿了九个影帝

为了演戏也要全力付出

戛纳影帝、金像奖五届影帝、金马奖三届影帝,近20次提名……说起梁朝伟取得的这些辉煌,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评价就是:他天生适合吃这碗饭。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表象的波澜不惊,恰恰有背后的艰辛付出。

拍《鹿鼎记》前,梁朝伟把金庸原著看了六遍。去台湾拍《悲伤城市》时,梁朝伟读了一尺来高的书,包括很专业的台湾历史。更经典的是,张震曾经爆料,梁朝伟拍完《东邪西毒》很多年,再听到《东邪西毒》里的BGM(背景音乐),还能倒背如流当时的台词,一直背了3分钟,吓坏了张震。《阿飞正传》最后3分钟,只有一个梳头的镜头,梁朝伟反复拍了27遍。梁朝伟曾经在采访中提到,“我本身是一个很懒的人,学一点点就没有毅力继续练。但是为了坚持演戏,我会去学很多东西。”

而就算是已经拿了9个影帝,梁朝伟对自己拍的每部电影也依旧会全力付出,所以当问到他为了拍摄《欧洲攻略》而提前做体能训练是否感觉到辛苦,他很淡定地说:“基本上每次拍电影前我都会做很多体能训练,因为拍戏时要求运动量要比平时多很多,所以我必须要保持自己身体状态很好才能够应付。有时候我们一天拍戏不是拍一个镜头,两个镜头。尤其像《欧洲攻略》里面有很多动作戏,有时候一整天,8个小时都在拍动作,如果你平时没有训练好,你体能上就应付不了。所以我都会在开工前3个月做不同的体能锻炼。”

拍《欧洲攻略》,梁朝伟也差点烧伤,因为滑雪衣有LED灯,所以会发亮,也很重,一次拍摄时灯泡短路,烧到梁朝伟里面的内衣。“我拍的时候感觉很痛,听到‘噔噔蹬’短路的声音,拍着拍着我闻到有气味,烟就开始冒出来了。”

没有写作习惯 喜欢村上春树、是枝裕和

2015年尔冬升导演的《我是路人甲》上映之际,梁朝伟的影评《听见流星的声音》在网上传播甚广,梁先生的文笔令人惊艳。梁朝伟是“资深文艺男青年”的故事又被影迷们挖了出来。

早年梁朝伟曾写过两篇关于金庸小说和拍摄《倚天屠龙记》的小文。1994年的时候,他还在香港某杂志上开过一个口述专栏,讲述自己的成长故事。

梁朝伟还爱读村上春树、沈从文、布洛克,读过布洛克的所有侦探小说。黄伟文曾写过一篇文章《妒忌梁朝伟》,讲述了梁朝伟曾经在聚会上,背出了《挪威的森林》大段原文。侯孝贤也曾在访谈中提到,梁朝伟非常喜欢看书,两人经常分享书单。

对于自己“文艺男”的标签,梁朝伟同样是轻描淡写,他说自己并没有写作的习惯,写《我是路人甲》的影评,是因为小宝(尔冬升)让他帮给《我是路人甲》写些东西,“就这样而已,我平常没有写作习惯”。

看书看电影确实是梁朝伟的爱好,他最近刚看了是枝裕和导演的《小偷家庭》,非常喜欢,也看了他的一本随笔集《有如走路的速度》。“就是导演是枝裕和的一些体验,拍片时的一些感受,我看完觉得很被打动,如果大家喜欢也可以买来看。原来他写过很多本书的。”

梁朝伟说自己看书没有特定目标,不同时候看不同作家的作品:“我自己比较偏爱文学作品,日本文学也有看。跟侯孝贤导演拍《悲情城市》的时候,我不会讲国语,也不会听,我在台湾三个月,不工作的时候不会出去,在房间,他就给我很多书看。后来又看了一些村上春树的作品,现在看是枝裕和,反正没有特定(喜欢)的作家,我觉得每一个作家都有他自己的特质。”

而显然,这几个作家的作品风格,清淡、宁静、幽默、压抑……在梁朝伟的表演中处处都有影子,可以说梁朝伟把生活中的多维度感受都“化”在他的表演里。梁朝伟说,看书对自己的演员职业相当有影响,“很多时候,在文学里面你会感受到很深的一种感情,文学有时候描写得很细,然后就对你自己的表演有很大的帮助。因为看书,你的表演会更精致”。

运动,和家人朋友在一起

住在乡下=理想生活

王家卫曾经评价梁朝伟,“他其实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他的慢是因为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有时候其实还是个孩子,他有一种很纯的东西,他就认为要这样做就这样做”。

确实,对现在的梁朝伟来说,作为演员,就是把每部戏演好,之外并无他求,所以问及现阶段是否有想演却还没演过的角色,他老实回答:“我没有想过。”

问他最理想的一天是怎样度过,梁朝伟回答说:“就是可以玩我所有喜欢的运动,然后晚上又可以跟家人一起吃饭,反正就是朋友啊、家人啊都在一起,然后最好在乡下。因为我很喜欢安静,每天给我做这些事,已经觉得是非常美好的一天。我还是希望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但是我喜欢住在乡下,因为有很多大自然的东西。”

梁朝伟笑说这并非是自己的“佛系状态”:“我不这样觉得,就是很自然的一种生活。我很喜欢大自然,觉得在大自然里你会很不一样,会随遇而安,会很享受。在乡下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比较简单。太阳出来我就起床,天黑我就睡,我很喜欢在乡下生活。”

《一代宗师》中讲到“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问如今的梁朝伟处在三个阶段中的哪段,他表示三个阶段都已经经历过了,“毕竟演戏演了三十多年。但是,这不代表就到了终点。因为我觉得一切都是轮回,你会回到起点再来”。

所以,拍摄《欧洲攻略》,重返动作喜剧也是梁朝伟来到一个新的起始,如果一个人内心是柔软多情的,对生活有着欢喜,那么,每一刻便都是崭新的,过去、未来都存在于“当下”。对梁朝伟来说,顺遂心意,便是最好的安排。

文/杨逍 供图/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