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梁屋老屋,她是我的父辈魂牵梦萦的红色故居,也是我们童年快乐的游乐场,随时光流逝,如今也只能在我辈梦中依稀浮现。
梁屋老屋坐落在长汀县大同镇东埔村逢益自然村,始建于清乾隆年间。她有上下两厅,中间有天井,两边有横屋,大门口有围墙院子,院子有个朝东北方向的门楼,房子后面有几棵荷树和樟树。横屋的右侧约百米处有一条从远处青山翠林里涌出的潺潺溪流,名曰古坑圳,紧挨着古坑圳有一排断断续续的矮房子,当年用于堆放稻草和农家肥。溪水直通到梁屋石公庙下,石公庙旁古树环绕,翠林与庙宇浑然天成,融为一体。往昔鼎盛之期,每逢石公祭日唱戏声、锣鼓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她是一段红色历史的见证者。1933年,这里曾是长汀县大埔区苏维埃临时政府的所在地。当年临时政府刚成立时,凭借着附近古树参天的有利地形,苏区保卫部门特地派人在石公庙下和老屋后面的树上放暗哨,防止国民党反动武装的突然袭击。我大伯梁开清曾经就是当年儿童团的一员,也在树上留下过放哨的印迹。可惜老屋后面的大树在1940年代被国民党保安团侵扰乡邻时砍掉,化作一堆柴火。
当年,大埔地区苏维埃临时政府主席正是家住长汀县策武乡河梁村的同族梁茂富。在梁茂富的宣传和鼓励下,大埔区周边的一大批青壮年,为劳苦大众有饭吃,有衣穿,参加了红军。当年8户人中,有7人被动员参军,他们分别是梁友木、梁开林、梁马妹、梁炳生父子、上门女婿丘登亮,还有一名叫“狗屎妹”的孤儿,他们都参加了长征。从梁屋老屋走出的七名红军先辈之一的梁炳生烈士与新中国成立后曾任福州军区副司令员的刘永生将军有同生共死的战友情谊。1953年,长汀县大埔区贫下中农代表刘恩兴到福州开会时,刘永生将军亲自询问刘恩兴说:“梁炳生的家属现在怎么样了?”刘恩兴开完会回到家才知道梁炳生烈士是从梁屋老屋走出去的儿子,他向故乡的亲邻们转述了刘将军提起老战友时眼里闪着泪花的情景,还转告了刘将军“有机会一定要到梁屋老屋看一看,看看老战友的红色故居!”的愿望。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事实上,7名参加革命的梁家儿郎,最后只剩下梁马妹走过了革命战争的枪林弹雨,安度晚年。梁友木、梁开林、梁马妹、丘登亮尚且还有后代,依然生活在梁屋老屋。而梁炳生烈士的家属早在新中国成立前就已经去世了,1951年曾经有一封写给梁炳生烈士家属的信,放在大埔区很长时间,因为无人收领被退了回去。
梁屋老屋,不仅是记载当年红色革命的场所,也是镌刻了我们一代代人童年美好回忆的游乐场。老屋在1970年代中期就无人居住了。生产队把老屋改造成了米粉加工厂,派几个以前做过米粉的农民专做米粉,把生产队的谷子,挑到一公里外的大埔水轮机碾米场,加工成大米后又挑回梁屋老屋。紧接着用石磨磨成米粞,做成米团,放在石臼里,打成米粿,再用手搓成团,放在锅里煮开捞起来,放在压榨机,压为粉条。最后溜过凉水锅,再捞起来放到长长的竹筛上,一片片拿到屋外晾晒,风干后捆起来,整套工序就算完成了。这就是儿时视觉和味觉的珍贵回忆。
在那斑驳破损的老土墙上有许多宣传标语,都是当面红军留下的斗争宣言。墙顶上又有许多圆木小洞,是麻雀的栖身之所。我们放学后总喜欢往老屋跑,抬着高大沉重的木梯,一口气爬上梯子。小伙伴们直接伸手进洞掏鸟蛋,软软的,热乎乎的小雏麻雀,甚至有时还能抓住来不及飞走的大麻雀。要知道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能弄几只麻雀给自己打牙祭,添油水,是非常吸引人的事。但有时也会遇见惊悚的场景:有只贪吃的大花蛇钻进了鸟窝,饱餐了一顿小麻雀后还不满足,特地蛰伏在鸟窝等归巢的大麻雀上钩。而不明真相的我把手伸了进去,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还误以为是只小麻雀,掏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只喷着信子蓄势待发即将攻击的长蛇,我胆战心惊,差点从高高的梯子上摔下去,伙伴们也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可爱的老屋,她是父辈的红色故居,从这里走出的孩子们为了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用热血书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哺育过7个红军战士。当年我们的父辈回忆里保存了许多英烈们的红色事迹,可惜当时我们太年轻,没有详细地将父辈们的珍贵回忆整理成文,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作为后辈的我们不能忘记这段历史,虽然梁屋老屋身躯已随时光消散,但她的精神已经升华为永恒的历史写照。
我们永远怀念她,可爱的红色梁屋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