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蚵仔煎到蚵壳厝 泉州一座包容而有个性的千年古城

泉州晚报

每到一座城,总要去感受最大众化的美食,再去看看本地的民居,一座城的性格,往往就体现在简简单单的吃与住里。

这一次,到的城市是泉州——一座包容而有个性的千年古城,正在把历史沉淀成光华。

蚵仔煎 (网图)

吃住在泉州,还是得从北宋说起比较厚重。一位叫李邴的副宰相(参知政事)从朝中退休之后,没有回到山东老家,而是选择到泉州颐养天年。有点沧桑的他感慨了一下自己,再感慨了一下这座城的繁华,就写下了一副对联:“苍官影里三洲路,涨海声中万国商”。从此,泉州古城在涨海声中帆樯林立的画面就在世人的脑海里播放了近千年。当然,吸引这位李先生来泉州定居的应该不仅是这里温润的气候,本地海鲜和万国商人带来的美味也应该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吧。这样的臆测还是有些根据的,生活年代比李邴先生早个几十年的梅尧臣先生据说吃了新鲜的海蛎之后,激动不已,写了一首长长的《食蚝诗》,随便一句 “稍稍窥其户,清襕流玉膏”已经足以引诱口水,况且以梅先生当年名动江湖的大诗人身份来现身说法,自然吃蚝必是成了时尚,时为后辈也同为诗人的李邴岂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在泉州住了十七年,想必会去体验《食蚝诗》里的感觉吧。这蚝,也就是牡蛎,在李邴先生之前,已经是泉州人的日常美味了,泉州人称呼蚝为蚵仔,显得任性随意而且亲切。可惜,梅李二位诗人毕竟没吃过这后世创新出来的蚵仔新吃法,否则,这种油煎海蛎的美味,一定会让他们在放纵味蕾之后,留下几首咏蚵仔煎的诗词的。

泉州湾盛产的蚵仔肥硕鲜美、口感微甜,这种来自大海的鲜美食材,在泉州的饮食文化里,造就了一道回避不了的美食——蚵仔煎。新鲜的蚵仔与纯番薯粉的组合,加上蒜苗或鸡蛋,用猪油煎成,就是泉州家家户户会做的小吃——蚵仔煎了。节日时,蚵仔煎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道美食,并且几乎成了考量厨艺好坏的标准之一。新鲜的蚵仔是做好这道名菜的关键,挑选现剥现卖的肥美蚵仔,煎后入口才会是鲜美多汁。番薯粉勾芡的加入,团团包裹住每一颗蚵仔,既去除腥味,又能锁住蚵仔的鲜味。成品蚵仔煎,有鸡蛋的黄,番茄酱汁的红,蒜苗的嫩绿,番薯粉和蚵仔的灰与白,每一种色彩,都是刺激食欲的理由。这样的蚵仔煎软糯适中,甜中微咸、咸中带甘,咬破一颗蚵仔,鲜甜的味道立即随着汤汁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再加上其他如菜头酸等佐料的引导,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多重滋味就此在舌尖上翻滚升腾,余味袅袅。

如果说这柔软的蚵仔煎里饱含着海洋的柔情和泉州城的温润,那包裹着蚵仔的蚵壳大概就代表着海洋的力量和一座城的刚毅了。所以,当一面布满蚵壳的墙体突然呈现在眼前时,突如其来的讶异也就被这深深的海洋印记转化为内心的赞叹,用蚵壳来建造房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智慧呀。这本应在海边可见的蚵壳厝,居然就立在老城区的青龙巷内,阐释着这座城的海洋个性。比红砖还大的大蚵壳,自然堆叠出海洋的纹理,构成了一堵堵墙体,不是装饰又胜似装饰。原以为是一处普通民居,未曾期待能看到传说中的蚵壳厝,而且还是保存完整的三起三落的百年大厝。这些来自东南亚的大牡蛎壳,随着海上贸易的往来,最终嵌进了泉州的历史里。虽然后来翻新的大门多少掩饰了这座老宅当年的容颜,然而进入其中,屋顶的瓦片上长满了岁月累积起来的瓦松,花岗岩块石嵌入红砖墙体,以一种“出砖入石”的组合表达着一种坚毅,屋顶的燕尾脊似乎就是海燕在海浪上飞翔。老宅子里的红地砖有隐约的光亮,一口古井,还在天井里静默。两侧的厢房小巷,红砖和青石条相互映衬着和谐的美。主人的书法作品《禅茶一味》,淡然地飘逸在墙上。由此,这座貌似平凡却不平庸的“林廉平民居”,挂着青龙巷32号的门牌,悄然走进了一个游客的心里。

蚵壳厝里可以直接看到海洋,而青龙巷口的“来远驿”驿站,则是海洋用来联系万国的纽带,从北宋到明朝357年间(1115-1472)乘船远道而来的世界各国官员和贡使,到达泉州,就住在这官方修建的“来远驿站”里。青龙巷里,还有中西合璧的李妙森故居、黄雪珍民居、苏家大厝等等。许许多多这样的民居,散落在老城的各个角落里,锁着乡愁和记忆,记录着一个个古老而又鲜活的故事,演绎着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传奇。

看过一张泉州老城的航拍照片,成片成片的古老红砖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样的“泉州红”里,透着温暖和热情。那时就想,这是一座有故事的城。而游历这样的一座城,要从体验蚵仔煎开始,到走进蚵壳厝结束,在这两者之间,要持着海洋给予的符号去了解这座城的过往和现在,如此便会发现:泉州这座城,温润宽容而又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