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爿钱,唐山福” 闽南人的乡愁由来已久

闽南日报

何谓乡愁?乡愁就是怀乡恋土,从文化心理看,就是人们最美的恋母情结。人们眷念乡土,因为乡土有妈妈的气息,无论你的家乡多贫穷,无论你的妈妈多么丑,“儿不嫌母丑”,不嫌家乡穷,因家乡的土地融合了祖辈的骨血,有生你养你的父母亲,有看不完、用不尽的绿水青山……人们总是充满着无限的眷念,那一抹乡愁,总涤荡在心中。乡愁是忧伤的,也是温暖的;是怀旧的,也是憧憬的。

闽南人的乡愁积淀很深,由来已久,对家乡的眷念比其他地方的人更深切、更感人。因闽南人从中原几经迁徙辗转到东南海陬定居后随遇而安,和原住民古百越友好相处,渐趋融合,共同开发这块宝地,因此珍惜和谐、安定的生活。同安、惠安、南安、平和、长泰等地名说明闽南人热爱家乡的山水,渴望安定、幸福的生活。但由于闽南人多地少,大多是丘陵地,所以只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以海为田,他们迫于生活,只能远离故土,过台湾、下南洋,向海外其他国家开拓,寻找新的生活和发展空间。正如晋江流传着番客(到南洋的华侨)出洋时的歌谣:“唱出番客过番歌,流落番邦无奈何(dawa),离爸离母离某囝(妻儿),为了家穷才出外,亲像(好像)孤儿插人群,做牛做马受拖磨(劳累、折磨),阮厝某囝一大拖(我家妻儿一大群),勤俭趁(趁tan:赚)钱不甘开半瓜(卖力赚钱,积铢累寸,不敢随便花半分钱)。”这就是早期到海外拼搏的游子心声。他们在外拼搏几十年,甚至几代人,仍“离家不离祖,离乡不离土”,牢记家人、亲人的叮嘱,敢拼搏、勇开拓,勤俭节约、忍气吞声,把辛苦钱、血汗钱积蓄下来寄回家乡养家糊口、报答桑梓,为家乡兴土木,兴办教育出力,这体现出他们的仁爱之心、爱国爱乡之情的高贵品质,也是闽南人特质——崇乡重祖、乐善好施使然。从泉州石狮华侨民房楹联,可看出华侨眷念故乡,热爱祖国的赤子情怀:“谋生菲岛游子意,尚志祖国侨胞心。”“涉重洋心怀祖国,离乡梓眷念家园。”请听下面具体分析。

“番爿钱,唐山福”

“番爿钱,唐山福”,这是一句众所周知的闽南俗语(“番爿”huanbi η是南洋,“唐山dngsua”是海外华侨对祖国的称呼。华侨在海外自称为“唐人”,因唐朝是中国兴盛时期,外国人称华侨也是“唐人”,唐人聚集的街道为“唐人街”),即海外华侨把辛苦赚来的钱给唐山的闽南人造福。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也说明华侨和祖国人民的命运紧密相连,他们迫切希望家富国强。被誉为“华侨旗帜、民族光辉”的陈嘉庚先生就是他们的代表人物。厦门大学、集美学村就是闽南华侨、福建华侨甚至是全国华侨爱国爱乡的丰碑。

抗日战争时期,在交通几乎断绝、音信全无的年代,海外侨胞仍想方设法通过民间渠道寄回侨批(是银和信的结合体,后来成为华侨寄托银信的代用词。早期把钱叫做银、钱银,闽南话今天说十元银、五元银一样,今天的“收钱处”也叫“收银处”,闽南人把信叫批,读pue),“侨批”不仅是华侨移民史、创业史的珍贵文物,而且更深刻地反映闽南传统文化的爱家、爱乡的物证,在当时战火纷飞的年代,“侨批”可以说是唐山闽南侨属的救命钱。

为了让“唐山”人过得更幸福,让“唐山”的家乡建设得更加美丽、昌盛,无数华侨企业家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初,祖国改革开放,国门大开直到现在,不断地办学校、修水利、建医院,他们把造福桑梓视为己任,正如印尼华侨著名企业家、中国侨联、中国侨商联合会荣誉会长林文镜先生所说:“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不能置家乡贫穷落后于不顾,否则就是失职,就是人生的失败。”前些年厦门大学在马来西亚重建分校,马来西亚华侨首富捐了三个亿、马来西亚华侨永春人李深静捐了3000万,他们慷慨解囊,兴办教育事业,激励着海内外乡亲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做出更大的贡献。

民俗节日是维系乡愁的纽带

人们说,母语永远是我们最深的乡愁,谁失去了自己的母语,谁就失去了自己的文化传统,失去了自己的精神本源。闽南人走台湾、下南洋,除带去自己的母语和文化,使台湾变成第二个闽南,使被称为“福建话”的闽南话成为东南亚华侨通用语言外,还使闽南文化不断地融入当地的文化。保留汉唐古音的闽南话和博大精深的闽南文化像一座大磁场,产生无比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浓浓的乡音溢出深深的亲情,传统的民俗节日维系着闽台及世界各地闽南人的乡愁。

闽南华侨总盼望着过年过节或传统民俗节日跟家里亲人团聚,跟乡亲们共庆。他们认为这也是一种精神寄托,身份的标志。可因平时忙于生计,团聚见面机会难得,因此在华侨中流传着“二八好行舟”的俗语,因为农历二月和八月都是较好的行船月份。气候适宜,农历八月密集台风已过,虽然从东南亚各国到闽南来回一趟要在大海的风浪里颠簸一个月,且厦门是海防前线,港口没开放,必须在汕头登陆,然后转乘汽车回闽南,旅途的辛苦可想而知。可是闽南华侨为了缓解、释去远念,不怕困难,往往会选择这两个月回故乡探望亲人。选择八月多些,因八月正逢中秋节,预示着团圆。中秋的明月维系着海内外的亲情,“天上月圆,人间团圆”,这也是海外游子思念故里的情怀。故乡是心灵的归属,生命的源流,尽管岁月改变,怀念依旧。

闽南人的乡愁数不完、说不尽,若把它画在画里、写在诗里、唱在歌里、融在血里、枕在梦里……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