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浙江湖州“旅馆灭门案”首次开庭，两名嫌疑人均表示认罪。湖州市中院供图
“湖州灭门案”开庭 检方建议判死刑
杀害4人劫得百余元，嫌疑人成知名作家和“商人”；案发22年被抓超追诉期限，最高检核准追诉
案发23年后，浙江湖州“旅馆灭门案”6月7日首次开庭。
1995年11月29日凌晨，湖州市织里镇闵记旅馆内，老板夫妇及孙子三人，以及一名山东籍旅客被发现死于房间内。
持续追凶22年后，2017年8月，湖州警方先后将嫌疑人汪维明、刘永彪逮捕。被捕前，汪维明是上海一家投资咨询公司法人代表，而刘永彪已成为当地知名作家。
因超过刑事追诉期限，最高检于2017年12月29日核准追诉该案。今年6月7日的庭审中，两人均当庭认罪，法院宣布择日宣判。
当地公检法首次同时出庭
6月7日，浙江省湖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三法庭，1995年“湖州旅馆灭门案”嫌疑人汪维明和刘永彪，首次公开受审。
湖州市中院院长李章军担任审判长，湖州市检察院检察长孙颖出庭支持公诉。旁听席上除当事人家属外，湖州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陈浩，浙江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王祺国、湖州市公安局局长夏文星均到场旁听。
新京报记者从湖州市中院获悉，这是湖州司法史上“规格”最高的一次庭审，也是湖州市公检法三部门一把手，首次同时出庭。
高规格庭审背后，是一起追凶22年、一度令当地谈之色变的特大抢劫杀人案。
1995年11月29日凌晨，湖州市吴兴区织里镇晟舍村闵记旅馆内发生血案。警方在旅馆203房间内，发现老板闵某生、旅客于某峰的尸体，而在隔壁202房间，老板娘钱某英、老板孙子闵某的尸体被一一发现。
经法医鉴定，4名受害人均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根据现场犯罪轨迹和痕迹推断，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行凶者目标是劫财。
现场勘查中，警方提取到包括毛巾、指纹、鞋印等在内的痕迹物证，并对行凶者进出轨迹、作案过程及案犯特征，进行刻画和现场重建。
旅馆入住记录显示，案发前一晚，两名安徽籍男子入住，案发当天，两人几乎同时离开。
湖州市公安局表示，湖州警方成立专案组，但限于侦查条件和科技手段，案件一直未有突破性进展，两名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住客，也再未有消息。直到案发22年后，2017年7月，湖州市公安局专案组锁定安徽省南陵县人，时年53岁的刘永彪。
经生物痕迹比对，2017年8月11日凌晨，专案组在安徽南陵县城一小区将刘永彪控制。通过对刘永彪的审讯，警方在上海市浦东新区杨高南路一小区，控制嫌疑人汪维明。
嫌疑人成作家和“商人”
时过境迁，两名犯罪嫌疑人，社会身份已各不相同。刘永彪此时已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发表作品200多万字，2013年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被捕前，是南陵当地一所颇有名气的民办中学校刊主编。
凭借中短篇小说集《一部电影》，刘永彪获得2005-2006年度安徽省“社会科学文学艺术出版奖”三等奖，这是安徽省文学类最高奖项。
汪维明则移居上海，被警察带走前，是上海一家投资咨询公司法人代表。
湖州警方称，1995年案发后，两人便很少联系，至2016年甘肃白银案侦破后，两人完全隔断往来。直到2017年，刘永彪接到警方配合DNA采样的通知，才第一次给汪维明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后，汪维明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刘永彪，“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不会有事的”。
而最终，在现代警务技术手段下，两人先后落网。两人交代，作案前，汪维明曾在织里打工，刘永彪则因女儿的眼病手术，急需筹钱。在两人都缺钱的情况下，商量到湖州织里来“搞钱”。
浙江湖州“旅馆灭门案”事发现场。警方供图
湖州市检察院出具的起诉书显示，1995年11月28日，两人入住闵记旅馆，伺机寻找作案对象，并购买榔头一把和尼龙绳一卷。很快，住在同一房间的山东人于某峰成为目标。两人趁于某峰熟睡，用榔头猛击其头面部数下，致其死亡，劫得二十余元。
因所劫钱财较少，二人又以退房结账为由，将旅馆老板闵某生骗至房内，向其威逼钱财，劫得金戒指一枚后，汪维明用榔头猛击闵某生头面部数十下，致其死亡。为进一步劫财，汪维明先行潜入闵某生妻子钱某英的房间，勒索无果后，持榔头猛击其头面部致死。
在作案过程中，汪维明发现闵某生时年12岁的孙子被惊醒，为防止罪行败露，又以同样方式将其杀害。随即，二人在房内翻找财物，并搜得一百余元。
两名嫌疑人当庭悔罪
因案发22年，已超过刑法规定的追诉期限，2017年9月10日，湖州市吴兴区检察院逐级向最高检报请核准追诉。2017年12月29日，最高检核准追诉本案。
浙江省检察院通报，湖州市检察机关根据最高检核准追诉决定，加强对公安机关侦查取证工作的跟踪监督，经审查，汪维明、刘永彪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当场使用暴力劫取他人财物，致四人死亡，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抢劫罪追究刑责。
2018年5月2日，湖州市检察院对两名犯罪嫌疑人，以涉嫌抢劫罪提起公诉。
6月7日，案件一审在湖州市中院开庭。庭审中，检方出示大量的证人证言、鉴定意见、书证、物证等证据，并提请侦查人员、鉴定人员就当年案发现场的勘查、案件侦破、DNA鉴定等问题出庭作证。此外，检方当庭播放受害方家属受访视频。
记者从湖州市中院获悉，两人均表示认罪悔罪。汪维明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均无异议，刘永彪则当庭表示，自己的初衷只是劫财，并无杀人动机。
一名到场旁听的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在庭审休庭时，刘永彪被法警带离现场途中，突然向受害方家属下跪，并表示悔罪。此后，受害方家属也当场大哭，情绪激动。
庭审中，控辩双方围绕两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量刑等问题展开辩论。检方认为，两名被告人杀人事实有在案证据予以证实，应当以抢劫罪对两人定罪处罚，并依法判处死刑。
汪维明的辩护人认为，本案系超过追诉时效后，经最高检核准进行追诉，且案发后汪维明一直奉公守法，并未再犯罪，请求从轻处罚。
刘永彪的辩护人认为，刘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次于汪维明，请求从轻处罚。此外，刘永彪的辩护人提交其文学作品获奖证书和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证，以证明其案发后已改过自新。
记者从湖州市中院获悉，当天庭审持续超过6个小时，合议庭认为案情重大、复杂，宣布择日宣判。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