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北京青年报21日报道,西城区,什刹海,弯弯绕绕的胡同里,住着62岁的美国大爷高天瑞。因为在一段“西城大妈”的宣传视频中出镜,在北京生活了22年的老高走红网络。视频中,老高坦言想成为什刹海区域的治安志愿者——“西城大妈”,并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在北京生活。高天瑞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视频拍摄结束后,他将“西城大妈”的“红袖章”随身携带,但“因为还没有做很多帮助别人的事,所以有点不好意思戴(在衣服上)”。因为工作签证已经到期,高天瑞现在报了一家教授中文的学校,拥有了学生签证,但学生签证9月8日也将要过期。“没有退休签证,对我来说很遗憾,我希望能一直留在北京生活,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高天瑞,图片来自北京青年报)
拍“西城大妈”视频,
戴着墨镜,脚蹬休闲鞋,62岁的高天瑞骑着“小电驴”,拐出了自己居住的胡同,和街坊四邻打着招呼。“吃了吗您呐。”如果不是高挺的鼻梁和褐色的眼睛“出卖”了他,这位美国大叔和胡同里的北京大爷,几乎没有区别。
按照高天瑞在视频中的讲述,他在北京已经生活了22年。因为住在西城区,看到穿戴着“治安志愿者”红马甲和红袖标的大妈,觉得好奇,便想加入“西城大妈”的队伍。在经过给游客指路、帮街坊卖酸奶、照顾小孩子等一系列“考验”后,高天瑞得到了“西城大妈”志愿者提供的,印有“首都治安志愿者”的红袖标,成为了一名“西城洋‘大妈’”。
视频发布后,随即引发众多网友热议。除了想要成为“西城大妈”这一点,高天瑞自述中对北京的感情和想要生活在北京的心愿,也让很多人动容。高天瑞讲述,因为签证即将到期,而中国目前没有退休签证,想要留在北京生活,面临着困境。他称,未来可能会选择旅游签证,尽管一次签证只有60天,但他说,“这是我住的地方,我朋友们的地方,这儿就是我家”。不少网友感叹“眼圈红了”,评价洋大叔“可爱”、“憨厚”,并对他的日常生活和能否如愿留在北京,感到好奇。
在台湾与中文结缘,
8月19日,什刹海边上的前小井胡同里,北青报记者见到了62岁的“西城洋‘大妈’”高天瑞。
他的“小电驴”靠在朱红色的四合院门口,因为左腿年初做过手术,医生建议他每天步行3公里左右。所以,除了去比较远的地方,不赶时间的时候,高天瑞会拄着拐杖,挪着步子,悠闲地在什刹海的湖边散步。路上会经过老陈家的小卖部和卖酸奶的老孟家。高天瑞说,一年中最喜欢北京的春天和秋天,秋天满街道泛黄的银杏叶,很迷人,最美的春天则是枝丫开始变绿,光线变得很好的时候。
高天瑞来自美国,1973年,18岁的他来到台湾学习中文,自此和中国结下了缘。
“我对中国和中文一直很有兴趣,12岁的时候,我读了第一本中文的经典,英文译本《道德经》,13岁的时候,读到了译本的《庄子》。我喜欢‘老庄’文化,喜欢‘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这些观点。”高天瑞告诉北青报记者,自己的中文名字,和在台湾学习中文的旅程有关。“我的英文名是Terry Crossman,在开往台湾的邮轮上,和船长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学中文一定要有中文名字,Terry谐音‘天瑞’,寓意也很好,‘高’和我的英文姓氏也是谐音,所以他给我起了‘高天瑞’这个名字,我很喜欢,一直用到现在。”
高天瑞的大学专业是中国语言和文化,毕业后他在纽约短暂地工作了一段时间,很快被派到公司在香港的办事处,从事高级人才咨询工作。“就是大家常说的猎头。”高天瑞在香港前后待了12年,“我学会讲粤语,期间有了新加坡籍的爱人和两个孩子。”
在北京生活了22年,喜欢自己做炸酱面
1995年,高天瑞跟随公司设置的办事处,来到北京。初到北京,他选择了顺义的一处农家院住了下来。“很舒服,接地气。”他说,“除了每天要坐很长一段时间的942路公交车,去东直门上班,其他都很好。”
之后的22年里,高天瑞居住的地方,从顺义的农家院,到昌平的四合院,再到东四七条的胡同、什刹海的胡同,一直辗转于不同的老房子。
高天瑞回忆,自己搬来什刹海的前小井胡同,已有1年半时间。除了沙发、电视和床这些“硬件”,小客厅里木质的储物柜、茶几、藤编的书架,书桌上的木刻对联,都是自己多年来的私藏。一年四季的北海、景山,什刹海的荷花市场,路边的年长者,都是高天瑞镜头下常记录的人和物。最近,他还迷上了Ken Liu(刘宇昆)翻译的科幻小说《三体》,“一口气读完了,佩服作者刘慈欣的眼光,也觉得Ken Liu的翻译很棒。”
谈及在北京的生活,高天瑞提到更多的是“自在”,饮食方面,也“吃得惯”,“我很喜欢吃咸的、辣的”。闲暇时间,高天瑞会在住处,做一顿自己最喜欢的炸酱面,“我不太喜欢店里卖给游客的炸酱面,喜欢自己做,去菜市场卖来手擀面条,在家熬肉酱,切一些喜欢的蔬菜。做的很快,也很好吃。”而不想做饭的时候,各种外卖软件,老高也用得顺手。
对于走红网络的那段“西城洋‘大妈’”的宣传片,高天瑞说是个偶然,得知很多网友给他好评,高天瑞很开心,“不过,我不是大妈,你们应该叫我西城大叔。”他笑称。
拍完视频后,得到的那枚“红袖章”,他一直放在包里,出门的时候随身携带。“我还不太敢戴,不太好意思,因为我还没有做过很多志愿服务,但将来要是有时间,我会更多地参与这样的活动。”
学生签证即将到期,是否能留京还未知
即使不戴“红袖章”,给人指路的事情,老高常遇到。“在胡同里给外国人或者外地游客指路,我比北京人更在行,他们习惯说方向,我会告诉别人‘走到前面丁字路口,向右拐’,这样更容易理解。”老高笑着说,2016年的时候,常帮着胡同里的街坊老孟卖酸奶,“外国人卖酸奶,大家会比较好奇嘛,来买的游客也多,后来因为我左腿做了手术,去的少了。”
今年2月底,因为公司在北京的办事处撤销了,老高遇到了难题。要么去上海的办事处,意味着要离开北京;要么留在北京,只能等待别的工作机会。最终,老高选择后者。
“对我来说,北京就是我生活的地方,是我的家。”没有了工作签证,老高选择了一家中文培训学校,拿到了为期6个月的学生签证,“我是62岁的学生了。”老高笑称,自己的中文的书写并不好,“报名学中文,既可以提高中文水平,又能留在北京。”
对老高来说,自从和妻子离异,生活的圈子和人际关系都已经偏向了北京。“这里有我认识的很多外国人个体户,偶尔我会去‘哥们儿’的酒吧听听‘蓝调’。也有很多像我一样,在北京生活超过15年的外国朋友。”
老高说,由于自己没有中国妻子和中国房产,估计绿卡很难拿,学生签证今年9月8日也要到期了,他将再次面临能否留在北京的问题。“已经有公司给我发来了工作邀请,但不知道能不能最终签下合同。”老高叹了一口气,“这里没有退休签证,对我来说很遗憾,至于能不能留在北京,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