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静海每天出动6000余人打击传销 对窝点断水断电

新京报

■ 讲述

村民和传销组织共生的十年

没有村民具体说得上来村里到底有多少传销人员。但这座距离静海区政府直线距离不足6公里的小村庄,实际上早在约10年前,就有传销组织的窝点存在。

静海警方逐年的围堵清缴过程中,蜗居民宅内的传销组织与警方之间展开了互相拉锯的过程。在这其中,村民与传销组织之间则一直保持着一种精神默契,互不干扰,相安无事。王家楼村一付姓村民告诉记者,平日里这间民房进出的多为青年人,由于早起晚归,进出人数很多,附近的邻居都不知道屋子里具体有多少人。

禁闭的大门断绝了村民和传销人员的交流,几年前屋里还能传出鼓掌呐喊和口号声,近几年新的一伙人已经摒弃了这一思路,不论白天还是夜间都一律沉默,只有列队行色匆匆路过村道旁时,互相之间有几声低声的交流。

涉事民宅对门一位老妇人回忆,自己和对方之间几乎毫无交流,而双方唯一发生冲突的一次,是有传销人员来她家地里拔菜,“感觉这些人吃得不好。”

让她记忆深刻的两件事,一件是经常有家属哭哭啼啼地来村子里找人,但大多数空手而归;另一件事是有不少面孔,在被警方带走之后,又出现在村里。

实际上,涉事的民宅产权并非传销组织所有,伴随村里更多人搬走进城,不少村民也愿意“废屋利用”,将房屋租赁给别人,几经转手,最后落入传销组织手中。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中年男性村民说,警方好几年前就开始针对此类民宅进行过打击,抓人时“光着脚的青年满地跑”,跑走以后,没过多久又会卷土重来,出于畏惧举报后被报复,“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心态成为了更多村民的考量,日子在沉默中过去,形成了一种互相不愿捅破的平衡。

■ 对话

传销人员 “他们都说挺挣钱,但自己没挣过钱”

截至目前,静海方面累计收容教育127名传销人员。昨日记者采访了其中的两名,马山(化名),山西大同人,20岁,西安交通工程学院大二学生,今年6月份进入静海蝶贝蕾传销组织,另一名叫王奎(化名),22岁,河南人,去年底进入蝶贝蕾传销组织。这两个人都表示,原先以为在里面赚钱挺容易,但是进去后发现没赚到什么钱。

“最初只有四五个人,第二天有十三四人”

新京报:谁把你叫进来的?

马山:我一个高中朋友。我大二之后,面临实习的问题,我就跟我那朋友说“你给我找个工作吧。”今年6月底,他说帮我在天津找到了,我就过去了。

新京报:当时他怎么说的?他没说带你干什么吗?

马山:也没说啥,我也没问,我这个人心比较大,因为是朋友嘛,我也没太在意。

新京报:组织里有多少人?

马山:刚开始四五个人,后来第二天就增加到十三四个人。

新京报:你有没有怀疑是传销?

马山:怀疑倒没有,因为初中那会儿住的环境也挺差,农村出来的孩子,不在乎这种。

新京报:能挣到钱吗?

马山:我来得晚不清楚,他们都说挺挣钱的,但自己没挣过钱。

“至今已经交了三万块钱”

新京报:进传销组织多久?

王奎:8个月了。之前,一个网友说帮我找工作,带我去宿舍,然后就来到这里。

新京报:每天干些什么?

王奎:早上起来就是开始玩牌,然后吃饭,吃完就讲课、学东西,还要教新来的,和他们贯通贯通思想。下午就玩玩,晚上再开课,差不多十点睡觉。

新京报:交钱了吗?

王奎:交了3万多。第一回交了两千九,后来又陆陆续续交了差不多三万块。

新京报:为什么交了那么多?

王奎:当时被忽悠了,在那一个环境里面,很多人都这么说,人说白了就是一个盲从心理。

新京报:钱从哪里来的?

王奎:向家里面要的,说开烧烤摊。

新京报:什么时候发现不能赚钱的?

王奎:干了一段时间吧。感觉可能回不来了。太难了,赚不到钱,得不到什么东西。其实,月初那个时候我就想走。跟一个寝室的领导说了,他说月中再让我走。

新京报:最长在这里待过多久?

王奎:我见过最长的,六七个月吧,但其他的也有两年多的。

新京报记者 赵凯迪 林斐然 实习生 郑苗 赵今朝

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尹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