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报9月11日消息，“全校只剩3名学生、5名教师，这学校还能办下去吗?”9月10日，陕西西安户县蔡家坡小学的学生家长郑师傅略带焦虑地说。从9月1日报名后，因为一则“撤校”流言，家长纷纷为孩子转学，使该校学生突然大量流失，从50多名锐减至3名。
“留守”学生
“就我一个人上课下课也没有同学玩”
蔡家坡小学大门紧锁。华商报 图
9月10日周六，蔡家坡小学大门紧锁。华商报记者从大门外看到。操场上有各种运动设施，条件看来不错。
郑师傅的儿子郑方(化名)今年读二年级。他说：“班上另一个同学常不到校，就是我一个人上课，下课也没有同学玩。”郑方说，大部分同学开学后陆续转到距离不远的户县三泉小学。
另一名“留守”在蔡家坡小学的学生是4年级的徐丽(化名)。她说：“虽然就我一人，但老师每天都很认真地讲课，我能不认真听课吗?毕竟就我一人。老师提问，只有我来回答，不认真听课，一下就被发现了。”说这话时，徐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问她想不想转学时，她想了想说：“想。”然后看了看一旁的妈妈钱女士。
作为留守学生的家长，郑师傅和钱女士都不愿给孩子转学。郑师傅说：“从我家到三泉小学，必须经过关中环线，但这个路段上车流量太大，孩子的爷爷就是在这条路上出的车祸。要是转学，我每天下午5点就得接娃，可我还要打工赚钱，咋能走得开?万一娃在路上出事儿了咋办?”钱女士的理由几乎和郑师傅一样。
郑师傅的儿子还没转学，今年读2年级。华商报 图
原因探寻
传言蔡家坡小学要撤校家长纷纷为孩子转学
“撤校”传言从何而来，家长们也说不清，只知道开学前，村里几乎所有有娃上小学的家长都知道蔡家坡小学要“撤校”。
郑女士的女儿孙小路(化名)已转入三泉小学读六年级。郑女士说：“我们不想转，但开学时看别人家的娃一个个转走，我们也着急，而且传言说，9月6日前转走家长不用管学籍，之后就得家长自己负责学籍了，所以我们只能很快转学。”
孙小路说：“开学时我们班还有11名学生，9月5日我转学时，班里只剩1个娃，后来也转了。”孙小路说她挺喜欢新学校的，因为同学多。
5年级的周华(化名)，开学时班里还有8名学生，但9月2日一天转走了6名，其他孩子也都在5日前全部转学。周华也不想回原来的学校，因为“上课太冷清”。
但他们的家长郑女士和周师傅都表示：“孩子不懂事，转学都是看样。我们家长也能感受到蔡家坡小学老师们对孩子的爱。现在我们都在外打工，下午5点很难腾出时间接娃，让娃一人穿过关中环线回家，又不放心。最近几天为接娃，我们都闲在家里，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所以，要是不‘撤校’，我们还想转回去读书。”
据了解，至少有10名学生的家长想把孩子转回蔡家坡小学读书。
校长心情
没心情过教师节担忧成学校“罪人”
开学后，蔡家坡小学部分老师接到调令，分流到其他学校，学校仅剩5名老师，他们是教4年级语文的杨老师，兼教全校体育;教2年级语文和数学的沈老师;即将退休、教全校科学的高老师;教英语的崔老师是校长，她是高级教师，兼教全校的音乐、美术、思想品德;还有教4年级数学的王老师。
“教师节前夕，我们5名老师坐在一起开了个会，中心思想是不管有几个娃，都得好好教。”杨老师说，不管课堂有几名学生，该写的板书，该整理的教案，该批改的作业，他都会按标准完成。“我是上学期交流时才来到这个学校的，发现学校条件还不错。但现在，却听不见学生的朗朗读书声，也没有课间的嬉闹声，有些冷清。”杨老师用“失落”来形容他的心情。
蔡家坡小学44岁的崔校长哭着对记者说：“我过了很多教师节，这是我最难忘的一个教师节，因为我没心情过节，我只想让自己忙起来。”2012年，从教25年的崔老师开始担任蔡家坡小学的校长，“接手时，学校有89名学生，4年间平均每年流失四五名学生，大多转到条件更好的学校。但这次开学前夕，因为一些传言，学生人数从50多名锐减到3名，我压力很大。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问题，让我成了建校60年的蔡家坡小学的‘败家子’。”
在崔校长眼中，蔡家坡小学条件不错。“微机室、网络、图书室都建成了。这学期开学前，减速带和减速标志也在校门口安装好了。本以为能让学生享受更好的条件，没想到......”说到这儿，崔校长几乎泣不成声。
崔校长坦言听过“撤校”流言，以及比“撤校”更让她心寒的流言，比如，是校长让孩子转学等等。“我怎么可能让学生转学呢?至今，我还记得开学后转走的第一名学生，是个班干部，其实我看得出娃不愿意离开，但是家长硬拉着转走了。我躲在角落，不敢去送孩子。接下来直到9月5日前，每天都发生同样的情景，我难受得心疼，因为我的‘孩子’们，怎么一个个都丢了?”9月5日，学生数量锐减至3名后，石井镇中心学校下文调走蔡家坡小学的4名老师。“学生、老师都流失，我确实成了蔡家坡小学的‘罪人’，可我不知道我犯的错在哪儿?”崔校长说。
相关部门
户县教育局近期将发文“不会撤校”
9月10日，石井镇中心学校校长杨石信说：“已和户县教育局的分管领导沟通过，从没有过‘撤校’通知。我们将在近期发文通知‘不会撤校’一事。此外，学生转学主要是家长的‘自愿’行为。因此，我们通知村上小学的领导不干涉，因为两所学校同在一个学区。”
蔡家坡村村委会韩主任，40年前就读于蔡家坡小学，他说：“有村民反映蔡家坡小学的教学质量不如余下镇的几所小学，想留住学生还是得靠教学质量。”
(本文原标题为《我的“孩子”们怎么一个个都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