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得公开账目”
在动保圈,少有人像杨晓云这样饱受争议。
2014年6月20日,杨晓云在与狗贩讨教还价。 许海峰 澎湃资料图
喜欢养狗的吉米经朋友介绍进入一个动保微信群,在这个将近两百人的群里,分化成“挺杨”和“骂杨”的两派,双方不停地打“口水仗”,日均近千条信息铺面而来。“看不过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一个人救了那么多只狗,还被人骂,我就和他们对骂。”吉米告诉澎湃新闻,像这样的群还有几个,但她后来都退了。
并不是所有动保人士都赞同杨晓云的买狗行为。在四川省启明小动物保护中心负责人乔伟看来,这样的做法可能适得其反,“让狗贩子赚了钱,更膨胀了。”
善待是广东一家动物保护团体的创办人,她每年都去玉林“狗肉节”,但主要是跟政府部门沟通,宣传“不吃狗肉”。她认为,买狗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在救狗的同时也不要影响自身的生活。”
三年前,杨晓云买狗出名后,接到的爱心捐款变多了。次年,她带了20多万元,买了三四百只狗。她还在当地找了一个农家院,想建立一个养狗基地和一家素食馆,但最后都失败了。
2015年9月份,有外媒报道,杨晓云受到中国部分动物保护人士的指责,指责她骗捐,并有虐待动物的行为。动保人士质疑杨晓云夸大了她的救助工作,并要求她解释资金的去向。
杨晓云的生活显得封闭,她不会上网,收养狗20多年,至今没有注册组织,小顾是杨晓云唯一的兼职助理,他还在天津公安警官职业学院念大一。7年前,15岁的小顾在报纸上看到杨晓云收养动物的事迹,就决定去“投奔”她。
小顾家在天津东丽郊区,父母做小买卖,自家的屋子在一楼,面积约60多平方米,除了做生意的地方,家里所有角落都是猫狗,有20多只。“我喜欢动物,什么动物都喜欢。”
尽管热爱,但要做到有序的管理,两人显得力不从心。
这次玉林之行,他们甚至没有一个收支账本。在买狗现场,小顾负责收狗付钱,他用圆珠笔在手臂上写下每一批狗的数量和价钱,一边抬狗上车。天快亮时,他手臂上的字迹有些已被汗水模糊。
在结束买狗后,杨晓云说,一共用去11万元,自己带的8万元(包括小顾带的3万元),加上一位来自黑龙江爱狗人士捐款3万元,还有“老外”给的6000元钱。但是,并没有人进行账目汇总,狗的数量也没有具体的统计。凭估计,她说,大狗200多不到300只,还有小狗,加上猫一共400多只。
天津基地狗的具体数量也没人知道,小顾说难以统计。“密密麻麻,没法数,有些不太跟人亲近的,就待在角落。”他们每周还陆陆续续从狗贩子手里买狗,但也没有专人来记。“不像有的基地,狗有固定数量,到一定数量就不救了。”
四川省启明小动物保护中心负责人乔伟的基地共有1200只狗,有五个工人和他的父母照料。他们各自有分工,乔伟本人主要负责救助狗,他让基地狗的数量保持在1200只左右,每年会有新增,但也会有人来领养。“只进不出的话就会垮掉。”乔伟说。
相比之下,杨晓云的狗舍只雇了一名工人,她自己每天早上5点起床,凌晨0-1点睡觉。“起床之后,没有闲着的时候,天天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狗粪),两天不做,就无路可走。”
一位曾跟访杨晓云、拍摄过他狗舍的电视台记者形容,有的狗就在杨晓云睡的床上排泄,人走进去她屋子里都要踮着脚尖。
“他们造谣我,不就是说我狗养的不好么,非说我们狗舍不干净。我今天把卫生做完了,明天早上就一塌糊涂,一只狗拉一滩就一千滩吧,天天要做,我前脚弄干净了,后脚就拉。”说起外界对她的质疑,她的话停不下来,“我杨晓云就是杨晓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乔伟认为,杨晓云的主要问题在于账目不细。“你要把多少只狗,别人捐了多少钱说清楚。”善待也觉得,尽管国内很少有救助站能做到账目透明公开,管理规范,“但账目不清楚,还是要完善的。”
但杨晓云却觉得,为什么非得告诉外界这些数字呢?“比如说你捐钱了,我们买了一车狗回去,谁心里都明白。你不拿大伙儿钱,能买狗回去吗?”
杨晓云说,这次在玉林她的钱全部用来买狗了,回到天津,她拿不出应该付给司机的两万块车费。这笔钱最后由小顾学校的一位院长出了。
坐在澎湃新闻面前,她感叹,世上的事太假了,“现在的 动保 什么人都有,因为没有规则。现在你抱着狗照个照片你就是 动保 。”
问她什么是“真动保”,她认真地说:“就像我这样,我就是 真动保 ,我就是真正的爱狗人士。我没有必要再解释,我20年如一日,全国哪我都去,只要有杀狗的地方我就去搞暗访,只要能救的我就去救。”
作为对质疑的“反击”,她决定把这次买狗的过程拍视频放到网上,“放到网上去什么都不说,让你们自己看一只狗多少钱。”
6月23日凌晨4点,小张按照杨晓云的要求,用手机拍摄买狗的过程。但拍着拍着,手机就没电了,因为没有准备备用充电设备,此次拍摄计划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