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一张婴儿笑容照迅速走红网络。照片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仔细一瞧,这6个月大的女婴,竟然坐在蓝色外卖箱里。她的旁边,站着一位穿着蓝色套装的饿了么骑手,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表情仓促。很显然,二人是父女关系。
(资料图片)
照片一经流传,网友们议论纷纷。有人夸赞女婴可爱:“又乖又漂亮,笑得真灿烂,简直是个天使宝宝!”有人感到疑惑不解:“多危险啊,这么小的娃,也带出来送外卖,万一出事怎么办?”有人揣测这家人的关系:“孩子爸妈离婚了吧?妈妈不管,只能爸爸带出来送外卖了。”
一时间,这对父女深陷舆论风波。那么,究竟出于什么苦衷,父亲要带着几个月大的女儿送外卖呢?
留守儿童
女婴名叫李霏儿,出生于2019年,被网友们亲切地唤作“外卖宝宝”。父亲李园园,1990年生人,安徽宿州人,来自一个穷困山村。因家中条件落后,李园园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就这样,李园园成了双留守儿童,由爷爷奶奶照顾着长大。由于缺少父母的陪伴,李园园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在村里,李园园甚至会被同龄孩子嘲笑与戏谑,被当做“野孩子”。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问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不确定。久而久之,李园园不再期待父母的归来。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将来自己做什么工作,处于何种境地,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自己尝过的苦,绝不能让孩子再尝一遍。
2006年,李园园16岁,初中毕业。因成绩差,且对学习缺乏兴趣,他选择了外出打工。
在同村好友的介绍下,他来到了江苏常州。
然而,由于阅历浅、学历不高,且没有手艺,李园园只能打零工。他去工地搬过砖,去工厂做过流水线,去天桥上摆过地摊,但均做不长久。后来,李园园找到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饭店服务员。然而,服务员赚的是死工资,没有提成。李园园瞧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愣是没有一点儿盼头。
工作期间,李园园经常看到外卖员前来取餐,动作迅速,来去匆匆。闲暇时,他与等待取餐的外卖小哥聊起了天。“哥们,你这一个月能赚多少呀?”李园园问。“要看跑多少单,有时候大几千,有时候上万。”“前期要做什么准备吗?”“你得有一辆电动车,办健康证,买外卖箱子、手机支架、防水套等等,这些平台也会提供,可以低价购入,总之门槛不高。”
外卖员的这些话在李园园的脑海中盘旋,他逐渐生起了更换工作的念头。农村长大的孩子,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思虑再三,他辞掉了服务员的工作,转业成为一名外卖员。
一家三口
起初,由于不熟悉地形,李园园绕了不少弯路。但他浑身充满干劲,努力记熟每一条街道、捷径,骑车技术也越发熟练。
送外卖的第二月,李园园竟拿到了上万元工资,这令他又激动又欣喜。自此,李园园坚定了做外卖员的决心,至少要挣够老婆本。与此同时,他邂逅了要携手一生的女孩。
2017年,李园园常给一家餐馆送外卖,认识了服务员杨合群。杨合群肤白貌美,单纯善良,也是来自农村。两人皆是背井离乡,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更能体会对方的心情。
一来二去,两人看对眼了,迅速确认关系,同年步入婚姻殿堂。为了攒钱,李园园与杨合群能省则省,一直没有办一场像样的婚礼。他们住在只有10平米大小的出租屋中,租金仅需300元。狭小的屋子放不下多少家具,连踏脚的地都没有。不过,两人相互体谅、包容,日子也过得平淡又幸福。
2018年9月,杨合群生下一个女儿,取名李霏儿。有了孩子后,李园园身上的压力徒增不少。但霏儿活泼灵动,可爱漂亮,令这个三口之家充满了欢声笑语。
然而,厄运常伴苦命人。
2019年1月,霏儿5个月大时,突然高烧不退,体温直接飙升至40度。夫妇二人吓坏了,连忙将女儿送去就医。
谁料,诊断结果出来,竟是肺炎!看着小脸发烫、昏迷不醒的女儿,两人的心都碎了,抱头痛哭了许久。所幸的是,经过几个月治疗,霏儿的病总算医好了。
然而,医疗费几乎耗光了李家的全部积蓄,夫妇二人甚至还多了5000元负债。当务之急,是尽快赚钱还债。
作为外卖员,单子越多,提成也就越多。为了多接几单,李园园每日起早贪黑,经常错过饭点,饿了也随便吃口馒头应付一下。接连几月,李园园一刻不停地送外卖,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看到丈夫如此辛苦,杨合群也于心不忍,便在菜市场找了一份卖猪肉的工作。如此一来,负债问题得以解决,但两人又遇到了新的问题:霏儿由谁来照顾?
杨合群提议道:“要不然把女儿送到老家的爷爷奶奶那吧,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两个老人才五十来岁,精神头正足,平时也无聊,霏儿正好跟他们作伴。”
李园园微微蹙眉,突然想到小时候被父母丢在老家的经历,心头一酸,摇了摇头,道:“不行,女儿还这么小,我不想让她变成留守儿童。”“那你说怎么办,我每天5点钟起来上班,你也差不多,难不成让女儿一个人待在家里,那多危险!”
李园园一时语塞,陷入沉思。他绞尽脑汁地思索,希望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外卖宝宝
“我带孩子送外卖吧!”
李园园脱口而出这个惊人的决定。
“你每天忙得要死,哪有空照顾娃娃?再说你骑着车,霏儿该坐哪?”
“放在外卖箱里。我早上的单少,就由我带着女儿,中午是高峰期,就把女儿送到你那去。”
妻子一脸狐疑,明显不大认同李园园的提议,但她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做法,只能无奈答应了。
于是,李园园准备了两个外卖箱。
其中一个,为了让女儿坐得舒服,他在里面铺满了柔软厚实的垫子。另外一个外卖箱装的都是女儿的用品,诸如奶瓶、奶粉、玩具、纸尿裤等。起初,李园园也有顾虑,他担心霏儿会不习惯,会哭闹,毕竟外卖箱太过狭小。
不想,霏儿很是懂事乖巧,小小年纪,似乎能体谅父母的辛苦。送餐路上,霏儿总是很乖巧地待在外卖箱里,不哭也不闹。
此前,李园园会因为害怕超时,偶尔闯闯红灯,或超速开车。
不过,自从带着女儿送外卖后,他宁愿放慢速度,少送几单,也要保障孩子的安全。不论何时,李园园都不会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野。
如若顾客住在高楼层,李园园会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提着外卖。每到喂奶时刻,李园园的手机闹铃就会响起。他可以错过自己的吃饭时间,但绝不会让女儿饿肚子。有时,他怕女儿长时间待在外卖箱里不舒服,便用绑带将她背在背上。
自从带着菲儿送外卖后,李园园的工资从原来的一万多降至六七千,少挣了约三十个百分点。
不过,为了时时刻刻陪在女儿身边,李园园无怨无悔。
有一次,李园园开得急,遇到了障碍物,电动车颠簸了一下。那瞬间,他吓得心惊胆战,连忙起身,打开外卖箱。
不料,女儿不但没被吓到,反而乐呵呵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吐着小舌头,手中捏着玩具,心情十分愉悦。看到这一幕,李园园的心犹如刮过一阵春风,瞬间被治愈了。
那一刻,他身上所有的辛苦、难受、疲惫全部烟消云散。李园园连忙掏出手机,将这个温暖的瞬间记录下来。
接着,他随手编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发了出去。谁成想,正是这个意外之举,令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家庭遭受了不少非议。一波骂声与质疑声接踵而来。
有人造谣李园园夫妇感情不合,有人指责李园园不该让孩子陪自己吃苦受罪。妻子杨合群看到这些留言,心中十分憋屈,气得睡不着觉。她感到万分委屈,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小家,自己累死累活工作,却被冠了个“抛夫弃子”的坏女人称号。
为了维护妻子,李园园火速在社交平台上发了一条视频,澄清这些流言蜚语。
“网络上营销号说的话不是事实,我们一家三口一直生活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裕,但很幸福,希望大家多一些谅解,少一点造谣。”
谁料,这条视频一发出,的确解决了一些问题,却又引来了更多的问题。
“送外卖也带着小孩,又是新的流量形式吧。装作很幸福的模样,实际就是拿孩子赚钱,天底下哪有这种父母?”
无论李园园如何解释,网络喷子总能换着花样说一些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