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狮乡间,留存着不少红砖厝、番仔楼等闽南传统建筑,这些老厝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但它们在建筑结构和建筑细节上却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些建筑细节承载着闽南人对生活的向往,展示出闽南人的生活态度,亦浓缩了闽南人的生活智慧。《闽南文化》版特开辟“老厝匠心”栏目,带领读者们一同去寻找藏在老厝中的“小心机”,感悟闽南人在建筑上的奇思妙想。
闽南人把家叫做“厝”,老厝几乎都是由主人或其家人亲自参与督建的,这些老厝之所以能保留至今,正是因为主人在建房时就已设计好保护老厝的万全之法。根据主人家的不同需求,闽南老厝的不少建筑构建,在保持房屋美观的同时,又具有防盗、防震、防水淹、防火灾等实用功能。
老厝防盗“小心机”
在永宁古城内,有一栋红砖厝,其大门和围墙上放置着一排酒缸,形态大小相等的酒缸有序排列,乍一看还以为是特别的装饰,其实这是主人防盗用的。“酒缸承重力很低,要是有人想要翻越酒缸进入院子,酒缸极可能破裂,或者会发出声响。”永宁古卫城讲解员林增典说,一般比较富的人家才会用酒缸防盗,大部分老厝的防盗主要还是依靠门窗来实现。
在永宁老街姚氏老厝,记者看到一扇旧时的木门,这扇门由实心木板拼接而成,上下有两个大门闩,牢固非凡。门闩的开启需要找到藏在门闩限木里的“小机关”,若找不到“小机关”就无法滑动门闩。“不同木门的‘小机关’位置不一样,可能藏在门闩限木的任何一处。”林增典说。
许多闽南老厝,屋内或围墙上都设置了石条窗,这些窗子的石条特意呈45度角倾斜,主人可透过窗子观察外面的情况,但从外面却难以看到窗内,既是装饰又可起到防盗的作用。
防震墙体“出丁石”
旧时,在建造房屋时还需考虑屋子的防震性能,当时的防震主要依靠加固墙体和柱子实现。
“你看这面墙上,有三十六块‘出丁石’,这些‘出丁石’就是加固墙体用的。”林增典带领记者来到永进古厝群中的一栋红砖厝侧边,每两块用于建房的长形石条中夹着一块“丁石”,因主人刻意让“丁石”突出一小截,所以又被叫作“出丁石”,有人丁兴旺的寓意。大多数红砖厝都会采用条石加丁石相间砌筑墙体,以确保墙体坚固。
事实上,早在明代,闽南人就开始研究房屋的防震。那时候很流行的“出砖入石”砌墙方式就是为了增强抗震性。据资料记载,明万历年间,历经多次地震的闽南人面临灾后重建,房屋从结构以及材料上都有了较大的调整,“出砖入石”墙体被广泛使用,利用废弃的石材、红砖和瓦砾的交错堆叠,构筑墙体,交垒叠砌,以灰土充实其中,厚度一般在50厘米左右,屋架架在柱子上,墙体并不承重,从而增强了抗震性,体现出闽南人的创造力和勤俭的生活态度。
闽南老厝中,柱子底部都有柱础,这块在柱脚上添加的石墩,使柱脚与地面隔离,不仅起到防潮作用,同时加强柱基的承压力。柱础材料选用石制,抗压性能好,断面做得比柱子大,这便使从柱子传来的荷载通过它,能均匀地扩散给地基,抗震性能极好。
屋内外都有排水口
在老厝的四周和内部,通常有较完善的排水系统,一旦下大雨,内外排水系统共同协作,便不会出现水涝的问题。
“最为常见的是天井内的水沟,这条水沟的排水口直通外墙,每逢雨水下冲时,不会直接冲击外墙,而会从这处特殊的排水口穿过院落,排出屋外。”来自惠安的建筑师傅老许说,老厝内部水沟的排水口位置颇有讲究,需要看风水五行来定位,另有不少人家会在水沟里养一只乌龟,通过乌龟日复一日的爬行疏通排水口内的淤泥,这一巧妙的设计,使得这些老厝百余年来免受水患之害。
说起老厝的防水措施,似乎都和动物扯上了关系,前有疏通排水口的小乌龟,后有闽南特有的排水构建滴水兽,其形象就是各种动物,可以是鱼、虎、麒麟、鸳鸯或是大象等。“鱼代表年年有鱼,麒麟等古代神兽形象则有辟邪的寓意。”林增典说,一只只形态各异的滴水兽既代表闽南华侨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又起到排水的作用,在此后百余年成为了闽南建筑文化中一道中西融合的独特风景。
百年前的“消防井”
闽南老厝屋顶精致的山墙,色彩斑斓,极具艺术美感,常常让人忽略了它最初的作用——用于与邻居的住宅隔开和防火。
“老厝里许多构建、家具都是木头的,所以防火很重要。”林增典说,不少红砖厝、番仔楼都分别设有角门,也叫巷门,作为防火疏散之用。
要防火,自然得有水,旧时普通人家的防火用水和富裕人家的防火用水是不一样的。
在永宁老街里,有两栋相邻的红砖古厝,其主人是“日茂行”家族的林氏兄弟,两栋古厝距离不足一米,中间留有一条狭窄的巷道,就在巷道中央挖了一口水井,这口水井明显比平时的生活用井小得多。“两栋古厝内部都有生活用井,这口特地挖在巷道中央的水井是用于防火的,不管哪栋古厝着火,帮忙救火的人都能就近取水。”林增典说,一百多年前还没有“消防井”的概念,但是古人们通过这些建筑细节展示出他们的生活智慧。
不同于“日茂行”财大气粗,普通老厝防火只能靠放置在埕内储水的水缸、水桶等,可以满足日常生活用水需求,发生火灾时则可以作为消防设施。另外,老厝房间内的墙壁一般有一处长方形的凹槽,是专门放置蜡烛、煤油灯用的,以防引发火灾。(占婷颜华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