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香港爆发九价宫颈癌疫苗(以下简称“九价疫苗”)“水货”事件，投诉涉及30家香港诊所，疑似使用非正规渠道疫苗和假疫苗。6月5日，涉事机构“环亚体检集团”清盘，两名董事被逮捕。
事件爆发后，引起广泛关注。近年来，受到内地九价疫苗供应紧张和注射年龄限制等因素影响，不少市民选择赴港接种。但是，对“水货”和“假针”的担忧也不断困扰着赴港接种的市民。
近日，记者在微信朋友圈和QQ发现了境外九价疫苗代购。号称“医药公司带进来”的九价疫苗，不仅源头无法保证，运输控温更是难以保障，甚至有可能是假疫苗。记者从正规医疗机构了解到，代购来的疫苗，医护人员可不敢给你“偷偷打”。另外，根据相关法规，私人从境外渠道获得疫苗私自接种涉嫌违规。
代购在朋友圈里发出的九价疫苗图片
香港代购和韩国代购称可帮忙代购九价宫颈癌疫苗，并且是医药公司“帮忙带进来的”，进入内地后经快递发给客户，近日记者在微信朋友圈里发现不少这类信息，不过代购称疫苗需客户自己找医生或护士注射。
市场监管部门表示，这种没有正规进口手续而且无法确保全程冷链的代购疫苗是不靠谱的。
朋友圈里的九价疫苗代购信息
记者调查：3针疫苗6000元微商称代购自香港
“每个月都能走好几波，我们是从香港的诊所里拿出来的。我们可以发配送生鲜的快递过去，这样就能控温了。到了以后，你私下找护士打就行了。”一名发布九价疫苗代购信息的香港代购称，疫苗的安全可以保证，且直接代购比预约到香港打针方便多了，而且能节省路费、住宿等成本。
从该代购在朋友圈发布的照片上可以看到，其销售的是“嘉喜”九价疫苗，包装盒上贴有香港卫生福利部食品药品检查署的药物检查标签，但是并没有任何疫苗进口的相关手续。而且被拆封拍照展示的九价疫苗，四周无任何控温设备，均在常温下展示、发货。
该代购表示，近期购买的价格为3针6000元。“现在到香港排队打，半年都不一定打得上，而且3针的价格肯定要超过7000元。如果在内地打，虽然价格便宜快一半，但是不知道要排多久，而且有年龄限制，大于26周岁就不能打了，要等开放年龄限制到45周岁没那么快，毕竟进到内地的疫苗数量很少。”得知记者已经超过30周岁，对方劝记者不要在内地“遥遥无期地等待”。
当记者询问是否能够帮忙联系打针的医护人员时，对方称疫苗一旦售出，后续如何只能自己“看着办”。“找熟人介绍护士打，一次也就几十元，或者找小诊所打。不能去医院打，正规的医院和卫生院不会帮你打的。”她说。
QQ上“批发商”很警惕称交钱就可快递发货
随后，记者又在QQ上搜索“九价”“HPV”等关键字，跳出了不少相关的QQ群。一个“九价HPV疫苗”群的群介绍写着，需要咨询九价疫苗情况的可直接加群主QQ。记者根据上面的联系信息添加了这名群主的QQ，咨询过程中群主很警惕，反问道：“你哪里看到我有这个(九价疫苗)的?”记者表示自己是在QQ群看到他留下的联系方式时，对方还反复确认到底是在哪个群看到的，几轮“质问”后才放下戒心。
九价疫苗代购与记者的聊天记录
该群主称，他销售的九价疫苗只有韩版的，都是现货，3针的价格是6000元，客户买到后得自己找注射的渠道。记者咨询疫苗来源是否靠谱、有没有冷链，对方称他手头上的疫苗绝对靠谱，是从韩国代购来的，而且可以保证全程控温。
“运输过来后都有冷藏，不管是疫苗的购买渠道还是运输过程，保证百分之百正规。”该群主说，现在大陆九价疫苗一针难求，跑去香港、台湾和韩国打针的成本太高，不如自己买来找熟悉的医护人员打，省时又省钱。
至于疫苗如何入境，对方表示是“走医药公司进来的”，不少医美、微商找他拿货，如果确定要，只要交钱了就通过快递发货。
当记者想要进一步咨询其他问题时，该群主又警惕起来，称咨询的人太多了，让记者自己了解清楚后再找他，“看你挺犹豫的，想好了再聊吧”。
市民故事：赴港打九价疫苗 第二针一等半年
去年年底，市民林小姐在微信上通过中介预约，到香港一诊所打九价疫苗。去年12月，她赴港打了第一针，之后至今中介还没能帮她排上号打第二针。
“现在已经6月了，排了大半年，每次问都说缺货，我很担心打不上第二针。中介也没办法保证什么时候能再约上。”林小姐从中介了解到，香港“水货”疫苗事件爆发后，正规渠道的九价疫苗数量难以满足需求，导致不少还没打完3针的客人“没着落”。
“现在到香港打针很紧张，价格也一直在涨。其实去年上半年就开始出现供货不足的情况了，价格也一直跟着涨。2017年还有5000元的价格，现在都要8000元以上，甚至超过10000元。”一中介告诉记者。
记者从一个知名的疫苗预约公众号上看到，赴港注射的三款九价疫苗产品已有两款售罄，价格在7700元到8000元不等。
担心遇上“水货”难保证是真疫苗
香港“水货”疫苗事件爆发后，市民苏小姐一直担心自己打到了不靠谱的疫苗。
“既然要打，我就想要一步到位，内地打不上就出境去打。我咨询过很多中介，有金门的，也有韩国的，最后找了一个朋友在香港的熟人帮忙预约。我们对香港不熟，中介带你到什么诊所、正规不正规，谁也说不清。”苏小姐已经33周岁，目前在内地没法注射九价疫苗，因此选择去香港。
“香港的朋友告诉我，香港很多诊所也不靠谱，来的客人如果出示的是香港身份证，就拿出正规的疫苗，如果出示的是内地身份证，就有可能拿出‘水货’。”苏小姐说。
市民王小姐常到韩国出差，之前也曾考虑过在韩国打九价疫苗，“但是当地的翻译告诉我，外国人在韩国打的话，是不是真疫苗很难保证。我们连韩文都看不懂，打进去的是什么也没法确定”。
正规医疗机构 拒绝接种代购疫苗
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展示九价疫苗
记者从泉州正规医疗机构了解到，代购来的“水货”疫苗，医护人员不能帮忙接种，接种HPV疫苗，还是得找正规机构。据了解，泉州从今年3月份开始，可以接种九价宫颈癌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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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购了境外疫苗，泉州本地的医护人员可以帮你注射吗?记者了解到，正规医疗机构，均拒绝帮市民接种来历不明的疫苗。
日前，记者来到丰泽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了解疫苗预约接种情况。预防保健科主任陈宇萍告诉记者，市民自己带到卫生服务中心的疫苗，按照规定是不可以帮忙注射的。同时，卫生服务中心里的疫苗也不允许被带出去。
她表示，疫苗在接种之前，必须遵循“三查七对”规定。所谓的“三查”是指接种前查询受种者健康状况和接种禁忌症，查预防接种卡(簿)与儿童预防接种证，查疫苗和注射器的外观、批号、有效期。“七对”是指接种前核对受种对象姓名、年龄、疫苗品名、规格、剂量、接种部位、接种途径。“我们绝对不会帮人接种来历不明的疫苗。”
今年3月起泉州可接种 排队超5000人
据了解，泉州从今年3月份开始，可以接种九价宫颈癌疫苗。
今年3月14日，晋江灵源街道卫生服务中心率先开展九价宫颈癌疫苗接种服务，3月28日，泉州市区以及南安、德化、惠安、石狮等部分县(市)正式接受市民预约九价宫颈癌疫苗。第一批抵泉的九价宫颈癌疫苗共有3400支。其中，丰泽1050支、晋江800支、鲤城400支、南安400支、德化430支、惠安120支、石狮200支。首批九价HPV疫苗已陆续配送至各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九价宫颈癌疫苗有年龄限制，适合16岁至26岁女性，年龄以身份证上的为准，没有地域的区分。
目前，第二批九价疫苗也已经到了。陈宇萍表示，丰泽街道卫生服务中心第一批分到的疫苗有180支，第二批80支，疫苗的接种是按照预约顺序来定的。在该中心的预约册上，目前已经有173人预约排队。
市民罗小姐今年3月31日在某公众号预约了在泉州注射九价疫苗。目前，通过该公众号预约的泉州人数已经有5088位。
陈宇萍告诉记者，目前九价疫苗的年龄限制在26周岁内，而四价疫苗的年龄范围已经增加到45周岁，并且注射四价疫苗无须排队，有需要的市民可以考虑选择四价疫苗。另外，接种宫颈癌疫苗后也并非一劳永逸，接种后还应该每年定期做子宫颈抹片筛检及健康普查。
【部门】
记者从泉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了解到，目前，私人不能销售未经国家批准进口的疫苗。“如果找私人代购境外的九价疫苗，一是来源没有办法保证，二是储存条件没有办法保证。”相关工作人员表示。
根据《疫苗流通和预防接种管理条例》相关规定，私人从境外渠道获得疫苗私自接种涉嫌违规。
根据规定，疫苗生产企业应当直接向县级疾病预防控制机构配送第二类疫苗，或者委托具备冷链储存、运输条件的企业配送。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接种单位、疫苗生产企业、接受委托配送疫苗的企业应当遵守疫苗储存、运输管理规范，保证疫苗质量。疫苗储存、运输的全过程应当始终按照规定的温度环境，不得脱离冷链，并定时监测、记录温度。对于冷链运输时间长、需要配送至偏远地区的疫苗，省级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应当提出加贴温度控制标签的要求。私人代购显然很难保证疫苗“路上的安全”。
疫苗生产企业在销售疫苗时，应当提供由药品检验机构依法签发的生物制品每批检验合格或者审核批准证明复印件，并加盖企业印章;销售进口疫苗的，还应当提供进口药品通关单复印件，并加盖企业印章。
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接种单位在接收或者购进疫苗时，应当向疫苗生产企业索取前款规定的证明文件，并保存至超过疫苗有效期2年备查。
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应当依照国务院卫生主管部门的规定，建立真实、完整的购进、储存、分发、供应记录，做到票、账、货、款一致，并保存至超过疫苗有效期2年备查。
另外，接种单位应当具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件;具有经过县级人民政府卫生主管部门组织的预防接种专业培训并考核合格的执业医师、执业助理医师、护士或者乡村医生;具有符合疫苗储存、运输管理规范的冷藏设施、设备和冷藏保管制度。另外，承担预防接种工作的城镇医疗卫生机构，应当设立预防接种门诊。
【链接】我国查处多起 “水货”疫苗案
据中国之声报道，近日有网友反映，其在海南博鳌银丰康养国际医院注射的九价HPV疫苗涉嫌造假，有非法走私的疫苗，也有吉林四平某厂生产的未知药水。
近日，海南省卫生健康委员对此事进行通报，博鳌银丰康养国际医院未取得当地卫生健康部门“预防接种”许可，涉嫌非法开展九价宫颈癌疫苗接种业务，总共接种人数38人，涉事医院违法接种的疫苗并非走私，而是国内生产的假疫苗。
2018年1月5日，上海美华丁香妇儿门诊部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郭桥，因采购、销售未经批准进口的1.3万支疫苗，被以销售假药罪，一审判处有期徒刑7年。
2017年5月，烟台检验检疫局机场办事处在从台湾入境旅客携带的行李中截获多支非法携带入境的HPV疫苗。
2017年9月，珠海市拱北海关关员在拱北口岸旅检进境现场“无申报通道”截查两名男子，发现其行李箱内装有大量宫颈癌九价疫苗。该批疫苗分放在三个蓝色保温袋和一个透明密封袋内，部分有完整盒装，部分为散装。经了解，该批疫苗共220余支，折合人民币约13万元。当事旅客未能提供疫苗相关批文。
2017年12月，厦门机场检验检疫局检验检疫工作人员从马来西亚入境旅客行李中截获201支非法携带入境HPV疫苗。
2018年3月，深圳皇岗检验检疫局人员在福田口岸查获一批旅客携带入境的九价宫颈癌疫苗，共45盒，数量较大。现场查验发现，该批疫苗仅用简单塑料袋包裹后装在背包内，未采取任何低温冷链运输措施，极易变性失效。该旅客称，疫苗是帮人携带入境，无法说明疫苗来源，也未能提供相关的检疫审批证明。
【科普】
HPV疫苗是全球首个把癌症作为适应症列入说明书的疫苗。目前全球上市的HPV疫苗有二价、四价、九价三种，“价”代表了疫苗可预防的病毒种类。
我国批准的九价HPV疫苗由6型、11型、16型、18型、31型、33型、45型、52型、58型HPV的主要衣壳蛋白组成的病毒样颗粒经高度纯化、混合制成。该疫苗适用于16周岁到26周岁的女性，用于预防HPV引起的宫颈癌、外阴癌、阴道癌、肛门癌、生殖器疣等。
(东南早报记者 李菁 傅恒 庄丽祥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