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母亲出游
——永春雪山风雅颂游记
复旦大学 孙燕华
带母亲出游不容易。我的母亲今年七十五岁，和不少老人一样，一辈子害晕车、怕坐车。生活在城市里，平日公交车坐一站下来，总是或晕或吐，下了车后还要难受一阵子。要是哪天需要坐个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之后到家一两天，还会躺在床上天旋地转晕个不行。这样的身体状况，使得母亲非常害怕出行。
母亲长期住在厦门，我和爱人都在上海高校工作，寒暑假才能陪伴母亲。假期里，我们会带着母亲在厦门市内逛逛，到公园、海边走走，唠唠家常、信步闲谈。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们能做的，好像也只是这些了。
雪山合影。谢玉燕摄
不喜欢出门的母亲，并不等于不喜欢游历。尤其在这个微信普及的年代，谁都难免有颗想出游的心。培根曾说：对青年人来说，旅行是教育的一部分，对老年人来说，旅行是阅历的一部分。更何况朋友圈里七大姑八大姨经常晒各地名胜风光，母亲的心，难免也是向往的。
最近，幸得黄敬先生相约，到永春雪山风雅颂山庄参观。如果把母亲一个人单独留在家里，就违背了陪伴老人的初衷。但是要把母亲一同带上，就意味着让老人承受车辆颠簸之苦。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试试看，用一颗探寻“诗和远方”的同理心，说服母亲一起出游。果然，母女的心意毕竟是相通的，为了互相陪伴，母亲最终同意了同行。
出发前，母亲早早吃了晕车药，还带了充足的纸巾和塑料袋。上车后，母亲坐在位置上，因为内心对晕车的恐惧，使她一会儿开窗一会儿关窗。我看母亲坐姿僵硬，手撑住前方椅子背，身子不敢靠在身后椅子背上。车一开，她的上身随着车前后晃动，我估计没几分钟她就会开始晕了，遂拿了两个靠垫放在母亲身后，母亲赶紧拿开，说身后最怕热，一热更加容易晕。我无奈，只好请她把头后靠，我说：“头和身体不晃来晃去，就不容易晕”。可是母亲说头一往后靠，就顶住椅子背突出的地方，颈椎不舒服，更容易晕。这下只好任由母亲按照她的方式来。不出所料，从厦门大桥出来后，母亲就吐了，所幸纸巾、塑料袋一应齐全。看着那个正在难受干呕的身影，我真是又心疼又无奈。就这样撑到了泉州酒店。游历还未开始，母亲已然经历一次身心的折磨。同样都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有的人轻松愉悦，有的人却负重前行。我下了车赶紧过去搀扶母亲，母亲用倦怠的眼神看看我，一切尽在眼神交会的一霎那。漫漫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忧虑却已早涌上我的心头。
然而，母亲是脆弱的，却又是强大的。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母亲随同我出席各种安排。所幸黄敬先生把一切安排得细致周到，使得母亲与我一样都心情愉悦，这无疑驱散了晕车的痛苦。短短两三日，我们的车在闽南大地上驰骋，所经之处，既有蜿蜒曲折堪称山路十八弯的陡峭山路，也有无遮无拦一路烈日暴晒的高速公路，有时是开开停停，有时则连续数小时未休息。我们一路上有意识地说说笑笑，母亲似乎受到了某种激励，竟然渐渐适应了车的颠簸摇晃，不那么晕车了。最大的进步在于，她终于“接受”了两个靠枕的帮助，把上身和头部，都放心地靠着后座了，也能和我们有说有笑了。我心里的石头，渐渐放下了。
本次出游，母亲更强大之处，还在后头。
永春雪山景区，位于永春“群山之宗”雪山腹地，是泉州市母亲河晋江东溪的源头。面积近20平方公里，平均海拔800米，年平均气温20摄氏度上下，年平均相对湿度78%，属于中亚热带气候，终年气候凉爽，是休闲避暑的胜地。东溪大峡谷内绝崖壁立，急瀑飞挂，是闽南地区独具特色的峡谷景观;半山腰，黄敬先生的“雪山风雅颂”避暑山庄坐落其间，多年来已经成为集商务会议、观光旅游、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好地方。游历期间，在黄敬先生的热情款待下，我们时而被清新秀美的稻田风光所吸引，时而又为壮丽迤逦的翠绿群山所折服。居住在拥有全景玻璃的宽大卧室里，仰望高山、俯视梯田，尽赏自然田园美景;夜晚更可三五成群，露台畅叙、仰观群星，人生乐事，夫复何有?席间有人提议：“雪山一绝在日出，明早可上山看日出”，大家纷纷复议。我看了看夜深了仍陪着我们在外面看海阔天空闲聊的母亲，心想：“妈妈就不上山了吧，看日出可还要坐车，更要起大早”。母亲却仿佛洞悉了我的内心，她表情坚定地说：“如果你们都去，我当然也去”。我随即上网看了看游玩攻略，迅速被一系列与雪山日出有关的美图吸住了眼球。拿着手机问了一下周围人，确定是此地壮美的日出景象。我想，难得来一次，这样的景象，值得母亲辛苦一趟，也就默默支持母亲的决定了。
第二天凌晨4点，母亲已经起床洗漱好，并轻轻唤醒我。孩子们也都很给力，很快，我们的车就在山间道路上环绕，并达到了山顶。孩子们在后来的作文中写道：
我们乘车前往观景木道，一路上就看到天边越来越亮的红霞，仿佛在告诉我们：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到了山上，远处的彩霞竟然已经红得像一团火焰。我对同行的妹妹说：“等一会儿，太阳一定是从那个地方起来的”。果然，过了几分钟，太阳渐渐露出了最上面的部分，犹如一个半蒙面的害羞的少女，迟迟疑疑、顾盼生辉。缓缓地，才全部向大家展现出她的全部面目。这时，左右两边山上原本弥漫着的浓雾，也渐渐散开了。我们兴奋地“拉”着太阳一起拍照。在各种欢呼声中，我们摆好姿势，把最美的日出景色尽收眼底、纳入镜头，记录了美好而精彩的各种瞬间。
早起的母亲兴致颇高，很快克服了晕车所带来的不适，全程参与了一家人等待日出、欢呼日出的全过程，并且和我们一起合照了好多笑意盈盈的照片。望着相片中母亲的笑脸，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激。感激大自然的美好，感谢黄敬先生的相邀，感激75岁的老人克服了重重困难与我们形影相随!
母亲的一生充满辛劳。在父亲离世17年来的日子里，母亲一个人的晚年虽然已经不再那么辛苦，却满满的是孤独。虽然身边也有孩子陪伴，但老年人内心的情感，又岂是终日忙忙碌碌的子女所能慰藉的?如今能看到她的几重欢颜，子女心里无疑是更多重的喜悦。雪山风雅颂山庄无疑是黄敬先生人生巅峰事业的一个代表，不仅引领了本地的发展，又早又快地帮助“父老乡亲”们脱贫致富;更让人们得以借助此地发现美景、感受大自然“母亲”的美好、体验愉悦的精神享受，从这个意义上看，这何尝不是对大地母亲、对父老乡亲的一种广义上的博大宽广的“母性”的慰藉呢?我深深感谢黄敬先生，无比敬重黄敬先生!
阡陌交错、稻田青葱;云遮雾绕、远山重重;幽静空濛、繁星点点……住在雪山风雅颂山庄，难免让人学庄子一般发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感慨。这里既可以让人遥对青山、望峰息心，舒缓尘世间的种种纷扰和不如意;也能助人站得高、看得远，激发起大干一场、奋发创业的豪情。景区虽然早已集商务会议、观光旅游、休闲娱乐于一体，游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却不见人为对自然的干扰，更谈不上对生态的破坏，反而处处用心、处处葆有原始的山林面貌、村光野趣，让人感受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妙处：“山林欤，皋壤欤，使我欣然而乐欤”(庄子语)。这样的情形，是很多过度开发的旅游景区所不及的。我想来此地游过的人们，都将不能忘怀这里的一草一木，不能忘怀设计建造者的初心与用心。黄敬先生的人文情怀，发自于他对于人与世界、人与自然的本真与亲切关系的理解，升华到了哲学、审美的境界。
短短几天行程的所见所闻所感，激发起了母亲强大的精神力量。我想母亲和我一样，正是基于对黄敬先生对雪山风雅颂生态景区的精神主旨的把握，才表现出这样强大的一面的。这种把握，使母亲受到一种精神层面的感染，注意力得到了转移，便超越了个人身体的束缚，也就忘记了各种颠簸与不适。这，让我不能不对雪山风雅颂的自然之美产生崇高之感。
怀着对雪山风雅颂山庄的种种美好印象，带着对亦师亦友间畅谈交流的留恋和不舍，我和母亲一行人告别了黄敬先生，结束了愉快的永春之行。风儿吹过，车辆驶离雪山风雅颂景区，和我们一同出游的母亲，脸上带着舒适而惬意的微笑。
2018年9月1日于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