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再绕膝下叫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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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再绕膝下叫阿母

作者 陈伟平

母亲走了,走得很安详。母亲是带着满足,带着微笑,带着我们对她的万般不舍悄悄地去了。我的心,一下被掏空了!母亲,对您深深的思念像永不休止的潮汐一遍遍撞击着我的心扉……

母亲是地道的惠安女,勤劳、贤惠、坚毅、善良。母亲出生于邻村的贫寒之家,从小聪明伶俐,做事成熟稳重,在同龄人中很有感召力。青少年时期,母亲就开始接触进步思想,新中国成立后踊跃报名上扫盲班、积极参加党领导的活动,18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是母亲心里一直觉得最光荣最骄傲的事。惠安女有出嫁后长住娘家直到生小孩后才住到夫家的习俗,母亲23岁生下我姐姐后不久,就开始担任村党支部副书记,几年后担任书记,到将近50岁才退下来。她一生获得的荣誉,可能连她自己也数不过来了。

母亲对这块祖辈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和生活在一起的乡亲们,倾注了她所能付出的全部的爱。为了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她带领干部群众兴建水利设施和学校校舍,提高了农业生产水平,使偏僻的乡村也有了自己的小学。记忆中母亲总是很早就出门,要不为村里的事、为乡亲们的家长里短忙碌着,要不就是忙地里的农活,常常到吃饭时还不见身影。特别是村民邻里磕碰、家庭纠纷等大多得母亲出面调解。那时村里很穷,村北一户人家一岁多的男孩突发高烧休克多时,家长因无钱送医又以为无药可救,就将小孩裹了草席想就近埋掉。母亲听到消息后赶到现场,探了探小孩尚有微弱的体温,二话不说,抱起小孩一路跑到几里外的乡卫生所,拿钱垫付了药费,终于把小孩从死神手里抢了过来。母亲走的那天,这个孩子如今已是年届不惑的汉子,他跪在母亲的灵前,一遍一遍地哭诉对母亲的不舍。

母亲十分孝敬爷爷奶奶,也一直尽量照顾村里的孤寡老人。大哥办了工厂以后,家里有了较高的收入,一向十分节俭的母亲经常向大哥要零用钱,我们都觉得纳闷。后来听好几个老人说了才知道,原来母亲经常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悄悄送钱。

母亲烧得一手好菜。我参加工作以后,每次回家,总能吃上母亲为我煮的最好吃的饭。但最难受的是离开的时候,母亲总要陪我走到村口,然后站在路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背影。每次当我爬上小山腰回过头来看她,她一定还痴痴地站在那棵大树下向我招手,时不时撩起衣角悄悄地擦着眼泪。每一次,我都会很快地扭过头去,很快地走远,因为,我不想让母亲看到我眼中的泪水也在不停地奔涌。

上世纪90年代初我获提任,母亲得知这个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搭车来到我在县城的家里。看到母亲一脸凝重,我还以为出了啥事呢。母亲说:“儿啊,听说你开始当了一点官了,我一个晚上没合眼,就担心你少年得志,把握不了自己……”

母亲的一生,只有奉献,不索取任何回报。她就像蜡烛,点燃自己,呵护我们在暗夜中前行,用母爱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明朗的天空。母亲去世以后,各级组织、亲朋故友以及儿孙们的领导、同事、亲友都纷纷前来吊唁,村里村外的乡亲们更是从四面八方赶来为母亲送上最后一程……我想,母亲倘若隔世有知,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跪在她的灵前,我拿起毛笔,蘸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写下祭母挽联:庄严简朴慈颜九泉含笑,谦逊贤良美德千古流芳。

我知道,从今以后,再深情的呼唤也见不到慈爱的母亲了。每当想念母亲时,我会看着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因为我相信,那就是母亲,她一直在慈祥地微笑着,仿佛还在陪我重温母子情深的岁月。而这一刻,我要对母亲说:“但愿人生有来世,再绕膝下叫阿母!”

(作者系泉州市政协秘书长)
 
本文原载于2011年8月3日《泉州晚报》
[责任编辑:陈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