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时姐(右)弟(中)相拥而泣
9岁时,母亲一句气话让他离家出走;20岁时,一张身份证让他意外找到生父
走了11年 一家终于团聚
东南网9月6日讯(海峡都市报闽南版见习记者 陈紫玄 文/图)9岁时,他因母亲的一句气话离家出走,11年后,一张别人的身份证让他意外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知道,这些年来,他的家人一直都在石狮,只为能再见他。
一夜无眠,9月3日上午,张明在养父亲戚的厂里与父亲和姐姐见了面,等待与思念,化作开闸的洪水,三人一直聊到下午4点。“这些年,冥冥中,我们若即若离,像梦一样。”张明说,今后他会继续照顾爷爷奶奶和养父,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他现在。孩子的懂事让父亲张邦某很感动,“回来就好,回去给你爷爷烧炷香。”今年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养育张明9年的爷爷走了,孙子,是他生前最大的挂念。
今天,张明一家买了晋江往四川老家的车票,中秋快到了,走了11年,只剩1900公里,就到家了……
离家
母亲在海边撕心裂肺地喊他
时间回到2003年5月,石狮水头村,母亲训斥9岁的张明这一天。因为他带着1岁的弟弟在石狮水头村马路上玩耍,很危险。想到自己从小跟爷爷在四川老家吃苦,缺少父母关爱,才来父母身边3个月,却总被责骂。是不是母亲根本不爱他,张明的心灰了,离家的念头从他脑袋里蹦出来,转化成决绝的行动。
张明离家后,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父亲张邦某也没心情工作。找孩子成为每日生活的核心,一有点线索,他们就找过去,可每次都带着失望回来。
半年后,张邦某的妹夫在晋江下伍堡的海边意外发现在捡空瓶的张明,赶紧告知张邦某。可当天无法请到假,张邦某第二天才赶来海边,好在张明还在。“爸,你回去!等我结婚有小孩了再去找你们!”孩子的倔强让他无所适从,父亲留下一张写有自己姓名和家乡“四川庆云乡元石村”的纸条后,不得不离开。
之后,父母曾几十次来到海边,可张明再没有出现。有一次遇上狂风暴雨,母亲在海边看到一个瘦弱的孩子,大喊着孩子的名字狂奔过去,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暴雨里随风浪越推越远……
生父的名字始终在张明的记忆里
苦寻
姐弟曾相距只有1000米
弟弟离家时,姐姐张娟才13岁,这11年里,她也在不停寻找着弟弟。张娟能理解弟弟的出走,生活的贫困、言语的伤害,她也曾想着走出去。
在张娟幼年记忆中,父亲上世纪90年代初就拥有了全乡第一辆汽车——东风141卡车,花了全部积蓄8万元,还请司机做运输。原本走上致富路的一家,因为父亲赌博,仅一年就输得倾家荡产。张娟说,很长一段时间,地瓜是一家人的主食,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是家常便饭,她和弟弟也没少挨骂。
好在,父亲终于幡然悔悟,一家人在千里之外的石狮水头村开始新生活,年幼的张明留在四川老家,直到离家前三个月,父母为方便教育他,才接到身边。
为了能再见到孩子,张邦某把家搬到晋江下伍堡附近的玉坂村,夫妻俩找了新工作。其实,张明此刻已被养父收养在晋江嘉排村的家,距离他们工作的地方只有短短3.6公里。
因为穷,张娟放弃了学业,开始赚钱补贴家用。很长一段时间,她也在石狮打工,在八七路中信大厦、凤里街道后花社区都待过。她不知道,其实弟弟这些年也一直在石狮打工,姐弟俩最近距离曾只有区区1000米,可就是见不到。“石狮好大好大,比海还大!”张娟说。
独活
在金井沿街乞讨被收养
当父母和姐姐在揪心地寻找自己时,张明活得也很揪心。
张明说,离家后,9岁的他像浮萍一样,漫无目的地漂泊。一段时间后,见父母没来找他,他更坚定了远离。记忆中,父母带他去的最远地方是金井,张明在此沿街乞讨过活。也在这里,他被养父的妹妹发现,被带到晋江英林镇嘉排村,给一个患病的男子当孩子,这家人,也姓张。
由于养父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爷爷奶奶一手把张明拉扯大。张明念完中专,就去养父一石狮亲戚开的工厂干活,之后又换了几个工作,一直没离开石狮。
之后一些年里,张明也曾去找过家人,他记得小时候待的地方叫水头,有人告诉他,在南安,去了,失望地回来。拿出父亲给的纸条,写着“元石村”,可连地方都没找到。因为他不知道,“元石村”后来被改成了“新生村”。
希望渐渐变成失望。
重聚
一张身份证 一家破镜重圆
时间走到2014年8月26日,此时,20岁的张明正为自己的落户发愁。
在石狮打工的这几年,因为没有身份证,也没有驾驶证,他只能半夜两三点帮人拉货,赚很少的钱。现在爷爷82岁,奶奶79岁,养父生活也无法自理,只有抓紧落户,有了身份证,他才能赚更多钱,养一家人。
在晋江伍堡边防派出所,户籍民警陈超伟得知了张明的身世。为防止出现双重户口,他问父亲叫什么,张明记得第一个是“张”,和养父同姓,第二个字,记不清,在父亲留下的纸条里,这字过于潦草,也没人辨认得出。
张明记起,小时候在石狮水头村生活时,一次警察查暂住证,他看到生父拿出一张证,上面就写着生父的名字。民警为唤起张明的回忆,找到了一张一代身份证给他看。张明怔住了,那身份证上的“邦”字,就是他童年记忆里父亲名字的第二个字!
民警到张明口中的“水头”跑一趟,可到南安水头,没有线索。张明的养姨父突然想到,石狮也有个水头。9月2日下午2点,在蚶江边防所的配合下,当电脑里调出“张邦某”的头像时,张明的眼圈红了。走了11年,他终于快回家了。